第三八章 唯离别矣
姬容温柔的笑了，她握住唐晓八温暖而整齐的手，说：“你是不是常常也这样在其她女孩子面前如此说？”
唐晓八当然明白姬容话里的意思，“这的确是我第一次称赞女孩子，你的美又有谁能及，何况还如此温柔。”
姬容笑了，笑得很甜，她知道唐晓八说的都是实话。
“坐，喝酒。”
姬容的吩咐唐晓八几乎从不违背。喝完一杯酒之后，姬容瞧着他，认真说：“让你离开，是因为有大人物要来。我不想你有麻烦。”
唐晓八很诧异，问：“是什么大人物一来，我就要回避，还不能见到？”
“说起来，你也许见过。他就是如意赌坊的大掌柜，慕容霸。”
“慕容霸？”
唐晓八第一次听说慕容霸。他虽然很早就知道三小姐有个大哥，如意赌坊有个大掌柜，却并不知道名字。
“他来我就必须走？”
姬容浅笑说：“他来，一定是带着目的，虽然有大小姐应付，但在知道目的前，必须做万全准备。你未与他打过交道，有所不知，他做事，不择手段只求成功。”停顿片刻，姬容又瞧了瞧唐晓八才幽幽地说：“他早已打过我的注意。”
唐晓八疑惑地瞧着姬容，眼光闪动，问：“他是为了得到你的内功还是得到你？”
姬容笑着反问：“你认为呢？你是第三个见过我真容的男子。即便月儿，也未曾瞧见过。”
唐晓八已明白姬容的意思。
慕容霸只要得到姬容，即可增加十多年功力，而且还会让她服服贴贴地为慕容霸卖命。
唐晓八从未想过慕容霸是这样的人。
姬容从柜子里，取出一张画，展开放在桌上。
“此人便是慕容霸。”
画上是一个人的头像，笔画简洁，几笔线条勾勒出国字型的脸。脸型朴实无华，双眼却让人过目不忘。
即便这双眼睛只是在画卷上，也可隐隐感受到眼神中带来的凌厉与威压。
唐晓八仔细地瞧了瞧，忽然笑了。
“你竟然还能笑得出，别人见到这张画，已扭头不敢再看。”
唐晓八说：“那又如何，他能将我吃了不成？其实，要一直保持这种凌厉的眼神和气势，很幸苦。”
姬容很惊讶，“你怎知道？”
唐晓八说出这句话时，已后悔。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解释：“我猜的，就像那些欺负穷人的恶霸，装模作样，一旦完事，就像泄了气的皮囊，不值……”说到此处，唐晓八忽然住口。
“咯咯。”
姬容银铃般的娇笑声，在房间回荡。
“怎么，我理解有问题？”唐晓八眨着眼问。
姬容含笑回答说：“比喻很恰当，也很生动，我懂了，所以笑了。”
“你真的懂？”
“当然。因为我不仅见过画，也见过人。”
唐晓八笑了，“壮哉，来，喝酒。”
姬容说：“干杯！”
唐晓八终于舒了口气。
他刚才的那番话，只因身有体会。
他想到了在唐家堡听到此话时的情形。
那是一个冬天，天寒地冻，外面还下着小雨。
因为小雨，所以孩子们也只能呆在家而无法出门。
那时他九岁。
他呆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独自玩耍，也不知老祖宗是何时来到他们住的小苑。
老祖宗很少来，唐晓八也很少见到。见到也必然是老祖宗想见他之时。
每次老祖宗来，都只带一个丫鬟。丫鬟常在小苑外，即便是下雨，也是不允许进入小苑里的。
唐晓八本想上楼拿他心爱的小刀，从角落里跑出来，轻手轻脚地上楼梯，便听到了老祖宗与他娘的谈话。
“你独自在楼里，清净自如，老身我倒是每日与家族里那些有心之人斗法。”说到此处，老祖宗自己也笑了。她后来又继续说：“每次老身都装着高深莫测的样子，眼神中带着凌厉的气势，将别人镇压住，从而让别人感到害怕，恐惧。实际上呢？”
“呵呵。实际上老身每日如此，累得不行。可不如此，家族里的那些有心人，恐怕早翻天了。”
他娘说：“老祖宗说的是。但家族总得有人来接管不是？”
老祖宗叹息着，半晌才说：“一言难尽，不过见到子孙们大都比上一代出色，老身我也颇感欣慰。”
唐晓八当时听到此处，甚至还紧张得握紧双手，他以为老祖宗会提到自己。
“像小剑，小麟，小钰都不错。”老祖宗说的这些，都是族里当时最出色的几个子弟之一。唐晓八也听过无数次，却从未见过。
他们都是唐家家族未来的栋梁，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唐晓八无缘得见。
当时听到此处，唐晓八见未提到自己，心中有气，便独自回到角落，并没继续听下去。
只可惜，如果他当时接着听下去，便可知道一件关系着他一生的重大秘密。
老祖宗后来说的话是：“虽然他们出色，但晓八的天资确是少有。小七的聪慧与你的世故完美地结合起来，都在这孩子身上。只是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像他爹那样成为一棵挺拔的树，并不容易。所以最好是在一个角落安静地生长。”
在唐晓八的记忆里，老祖宗是一个令人害怕的人。旁人永远无法猜透老祖宗的心思。所以当瞧见慕容霸的眼神，他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替这种人悲哀。
他们就像带着一张面具，让人敬而生畏。可面具后的甘苦旁人无从得知。
姬容瞧唐晓八半晌，见他怔怔出神，问：“在想往事？”
唐晓八展颜说：“是的，不过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姬容说：“另外，我暂时也不想让大姐知晓你我的情况。”
“为何？”
姬容含笑瞧着他说：“因为你太优秀。”
“你是在夸我？”
“当然，我姬容看中的男人，会差吗？”
“咯咯。”说完后，姬容已快乐得笑出声。只是这笑声并未持续多久，忽然终止。
一人出现在大厅门边，用淡淡的声音说：“我也想瞧瞧，姬容看中的男人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