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章 最好的酒
子夜,清风徐来,拂面微凉。
孩子们早已在娘亲的陪伴与低吟的歌谣中熟睡。
唐晓八与南宫玄奇相饮正欢。
一个孤独寂寞的人,遇上另一个有故事的人,再加上一壶有二十年份的女儿红,又怎会不开怀畅饮,倾述几番?
“想不到小七滴酒不沾,而你的酒量却很不错,真是有意思,来,为此喝一杯!”南宫玄奇大笑说。
唐晓八闻言,饮下满杯烈酒后,问:“我爹滴酒不沾?”
“不错。只有在与值得喝几杯的朋友面前,才杯酒而醉,这件事,他曾对我谈起,我也亲眼见过。”
南宫玄奇似在回忆,片刻后说:“一个人的爱好和习惯,与他成长的环境密切相关。此点你是否同意?”
“的确如此。”
“他并非不想喝酒,而是根本喝不起。试想一个连吃穿都成问题的人,喝酒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所以他一直穿戴最普通的粗布衣饰,吃最普通的饭菜,成为最普通的人。”
唐晓八忍不住自饮一杯,烈酒让他保持兴奋,以仔细品尝这番话。
“正是这些平凡,成就了小七的神奇。”
“为何?”
南宫玄奇笑道:“最有用的东西,往往都是从实际中以血泪代价换来的经验教训。正是基于此点,他在任何地方,也与普通人毫无二致。”
唐晓八并不笨,他已明白话里的含义。
一个顶级杀手,要掩盖伪装,这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对一个天生普通的人里说,却易如反掌。
南宫玄奇瞧着他,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又道:“小七的武功也是如此,他的招式永远简单直接,迅速高效。从对敌的那一刻起,包括任何意外,都必须考虑周全,绝不容有任何闪失。”说完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晓八,似乎像看清楚他到底理解了多少。
唐晓八并未回避对方的眼神,甚至都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立即说:“这道理我完全明白。”
南宫玄奇神色惊讶,“你完全明白?”
“不错。许多事本就是一个道理。虽然我未在唐门内习武,但并不代表其它方面不擅长。比如掷骰子。”
“哦?”
“我可以每次都投掷出六点而不用任何特殊手法。”
南宫玄奇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认同地点点头,“确有可能。我妻子九儿以前在赌坊待过一段时间,里面的事我也知道一二。但能随意掷出豹子而不作假,却难如蹬天,你是如何做到的?”
唐晓八笑了笑,“其实与你刚才说的是同样道理,一个从小有许多时间的人,可以反复枯燥地做同样一件事,只要多观察,自然就能掌握规律,知道里面的细微差别。”
说完瞧见南宫玄奇似乎不太明白,又立即解释:“因为骰子点数不同,每一面都有细微差别,所以掷后点数也当然不同。”
南宫玄奇的双眼忽然发出了光,哈哈笑道:“这些细微之处你都能发现,难怪今日对快剑的理解有如此程度。来,为次干杯!”
不知何时。
酒坛已空,人尤未进兴。
南宫玄奇已有了醉意,他断断续续说:“好你个小子,酒量如此之好,我算是服气,咱改日再战。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逐渐变小,最后鼾声如雷。
唐晓八却双眼明亮如星。
酒虽烈,但他的心更热,热得早已将这股烈劲转化为激情。
唐晓八移步出大厅,到屋外,天上竟有星。
“想不到在唐家堡外也能见到如此明亮的星星。”
他感叹,只因忆起往事,而今心境却又与往昔不同。
他曾在无数个星夜下,孤独而眠。而现在,他已有了朋友。
有酒,有朋友,他已不再寂寞!
信步走到白天练功的地方,从地上随意拾起一根枯枝,借着酒意,闭上双目,演练起来。
唐晓八现在已完全放开身心,心似明镜。
随着木棍挥动的提速,身影也越来越快。
在某一刻,身影忽然停顿。
唐晓八站立原地,汗如雨下。
他又遇到上次练习逐风身法时的情形,卡在速度极限的瓶颈上。
刚才的演练,他并未施加内力。
“如果我催动内力运招会如何?”心念一动,身形已开始施展。
因为有练习轻功的经验,因此唐晓八运行内功得心应手,逐渐灌注内力于全身。
他立即感到境界不同。
招式之间的衔接不但更流畅,出收招时间也更短,爆发力量也得到增强。
于是他抱着试试的心态,运用内力,随意使出一招,急速在树干上一点。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树干上立即留下一个小洞,深达一寸。
唐晓八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随手用木棍一刺,能有此威力。
如果用剑呢?他已不敢再想。
“等见识了南宫叔叔全速施展快剑后再用内力练习也不迟。”想到这些,继而又消耗体力,推动到极速,练习快剑九招。
他沉醉在剑招的练习领悟中,早已忘了时间。
天已微亮,鸟儿欢快的叫声也无法让醉心于练剑的唐晓八停歇。
原来唐晓八练习剑招越是纯熟,越感到这套剑招的强大之处。
最明显的一点是,同样一招刺出,南宫玄奇演练时,刺向的是正前方,实际上可刺向任何方位,故而带来的变数近乎于无穷。
整晚,汗水从未干过,烈酒早已随着汗水消耗一空。唐晓八虽感疲惫,精神依旧抖擞,是一颗专注而富有激情的心在让他坚持。
也许是体能消耗至极限,忽然间,他气海中的真气小蛇主动出击,按照周天线路,自动运行于全身。
刹那之间,唐晓八出手的速度突破原本的限制,信手拈来,挥洒自如。真气不受控制般,一击而出。
“轰隆!”
“咔嚓!”
一轻一重两声响,打破了黎明时的安宁。唐晓八怔在原地,他完全未料到会出现此等情形,呆呆地看着已断为两截的松树,愣愣出神。
南宫玄奇早已从大厅里掠出,站在唐晓八身旁,本是睡眼惺忪的他,瞧见已断为两截的松树,眼里瞬间发出了不可思议的亮光。
“这……这是你造成的?”
“呃……好像是的。”
南宫玄奇这才回头仔细瞧了瞧唐晓八,“你一整晚都在练功?”
唐晓八点头。
“你未喝醉?”
唐晓八说:“好像有一点。只不过后来流汗,似乎都消失了。”
南宫玄奇疑惑地问:“你再像刚才那般施展一招,攻向另外一棵树,让我亲眼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