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五 气势逼人
喊嗓人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穿着一袭黑色长衫，颚骨突起，留着一缀小胡须。
他见众人皆盯着自己，微微含笑，深吸一口气后大声道：“押注啦！押多赢多，押少赢少，押注离手！”
一声大吼，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唐晓八与青衣男子身上。
出人意料的是，青衣男子并未先押注，他盯着唐晓八，显然是等着唐晓八先押。唐晓八依旧豪气干云，将身前所有银票推向小的一边。
而后所有人都跟着押小。最令人意外的是，连青衣公子也押了小，下的注也够大，一叠银票。旁边的伙计快速点了点，报数到：“青衣公子下注六十万两白银！”
“六十万两白银！”
“此人到底什么来头，身上竟有如此多的钱财？”
一时之间，木栏外围观者低声悄悄议论。木栏里，最费解且意外的当属慕容霸，他当然知道，这一局，如意赌坊要赔一百多万两银子，虽然如意赌坊也赔得起，但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势必倾家荡产不可。因为他对面的这位中年商贾模样的男子，赌技显然出神入化，这种押大小的玩法，显然已被对方吃透，他早已在思考对策。
“开盅！”
“又赢了！”
“一百万又二千四百两！”
“青衣公子要翻本了！”
“妈的，这才是豪赌！真刺激！”
“……”
在一片议论声中，小泥鳅正暗自偷着乐，双手灵活地在数着银票，不错，有近九万两银子，就算用来花天酒地也会玩死人的！
忽听慕容霸朗声道：“各位朋友兄弟，正如大家所见，如意赌坊迎来空前豪赌，不仅让在座的人大开眼见，也是如意赌坊的荣幸。现在我宣布休息一注香的时间，大伙儿都放松放松，如何？”
“好！”
“给赌桌上的朋友上杯热茶！”慕容霸吩咐后，走向后面的侧门，匆匆离去。
赌坊里的赌徒都明白“放松”是何意思，但有的人却并不懂，唐晓八正在问身边的小泥鳅。
“就是该上茅房上茅房，抽旱烟的抽旱烟，或者搂个女人“开光”换换手气！”
“原来如此。”
“哈哈！”
小泥鳅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周围已有人偷偷地在笑。有的人盯着青衣公子，不用问，也知在想何事。
唐晓八小啜一口送来的茶，赞到：“好茶！”
“你的赌技也不错！”
说话的是五公主，她主动走到唐晓八身旁坐下，一阵淡淡的幽想传来，令人精神一振。
“运气不错而已，算不得赌技。”
五公主轻笑道：“希望阁下的好运多持久些，如此可以带大伙发笔小财。”
唐晓八赶紧摆手说：“千万勿要如此，输赢之事，全凭自己把握。更不存在“带领”一说，赢了还好，若输了，岂不是大伙儿要让我陪？”
“哈哈！”
“这位仁兄请放心，就算输了，在座的也不会找兄弟你的麻烦。”
唐晓八抱拳笑道：“如此甚好。”
五公主双目异彩涟涟。她借机近距离观察唐晓八，并未发现破绽，想不到对方说话也滴水不漏，如此人才她更有兴趣。要知道，她还有一天大的赌局正需要人手，如此人才她怎肯错过。
青衣男子的眼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她一直坐在原地未曾说话，听唐晓八称赞茶好时，也浅尝了一口，果然不俗。
“想不到此人外表粗旷之下，还有内涵。”此人正是二狗在回剑阁路上碰到的那俩人。他们一路经过了剑阁，小住了几日，听闻泉州更热闹，便立即赶了过来。昨日天黑才到泉州，今日大清早听闻如意赌坊之事，便立即带着银票，前来会一会名闻江湖的大掌柜慕容霸，却未曾想，半路杀出个锦袍男子，偏偏与他作对。
他开始时有些生气，但后来发现唐晓八说的做的都没错。他本是个极其聪明之人，两三把可能是运气，但六七把绝非运气可以解释，何况，他已发现唐晓八并未与他赌气，是他自己与自己赌气，到最后下不了台。
唐晓八的话说得没错，到此处并非是来赌气，而是来赌钱的，何况若再傻傻的送钱给庄家，岂非他在别人眼中真成了白痴？故而最后他突如其来地选择跟一手，将先前输掉的大部分银子赢了回来。
他本就讨厌虚有其表之人，对有本事的人则是倾佩不已，但若要他像五公主般自己上前讨好对方，却绝不可能。所以他冷眼旁观，按兵不动，考量后续的对策。
五公主将小泥鳅挤开到一旁，紧挨着唐晓八坐下，眨着眼说：“你猜慕容霸后续如何应对？”
唐晓八摇头说：“我根本不会去猜。”
“为何？”
“我既不是他，何必费脑子去想，何况我到此处来是找乐子，像这种令人苦闷之事，还是交给做老板的人为好。”
五公主笑道：“有趣。”
忽听旁边有人低呼：“大掌柜回来了。”
只见慕容霸仪态从容地回到赌桌后，朗声道：“时间刚好，赌局继续！”
待赌桌边的人坐好后，慕容霸才开始摇盅。
“铛！”
原本闭目的唐晓八忽然睁开眼，瞧着放在桌上的盅，神色变得凝重。
喊嗓人已在吆吼，却迟迟未有人下注，皆盯着唐晓八。
唐晓八恍若被人点了穴道般，盯着身前桌上的盅，怔怔出神。
原来盅里的骰子有两颗相互靠在一起，并未露出点数，故而还存在变数，至使其点数带有不确定性。
“慕容霸果然厉害，在短时间内竟想到如此办法，对唐晓八这种狂赌型的人来说，真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他输一把，先前的努力便化作乌有。
唐晓八点选了两千四百两，押注选择大。他的举动令周围的人大惑不解。五公主依旧是一千两，她似乎并非赌钱，而是娱乐。青衣男子瞧了唐晓八一眼，也点选了两千四百两，却押的小。
“开盅！”开盅的伙计大喊一声，同时唐晓八也听到骰子在桌面的轻微滚动声。
“小赢！”
后面的议论声层出不穷，各种说法比比皆是。唐晓八嘴角含笑，脑子里却飞快运转。显而易见，刚才休息时，慕容霸已做了安排，揭盅人只要稍微用点手法即可令骰子分开，揭盅后一切正常，毫无破绽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