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回忆
陶念青以为这是一个梦，然而它确实那样的真实，谢霄楼深情的目光，如同她空间中的泉水一般清澈而吸引人沉溺其中。
和阿宿一起生儿育女，幸福美满过一辈子，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然而她脑海却突然浮现了一个画面，面色微微一变，她很快就退后了一步，避开了阿宿的视线，空旷而压抑的房间内，她听到自己说：“谢大人请自重，民女早已经忘了那些事情，如今更是与卓公子有了婚约，今日之事，我只当没有来过这里，没有见过大人，请大人……放过我吧。”
她说完这句，目光忍不住落在谢霄楼的身上，却是瞠目，只见谢霄楼一脸阴沉，一双清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冷戾之色。
陶念青忍不住回退了一步，怕他又对自己做什么。
然而谢霄楼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脸上像是失落又或者后悔，最终他婉转成了一丝叹息：“你走吧。”
陶念青再去开门时，外面的阻力消失了，她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没有再回头看谢霄楼一眼。
走到门口的时候，宾客已经散尽，彧二在门前驾了马车：“陶姑娘，令弟妹已经先行回府了，大人让我送你回去。”
陶念青瞥了彧二一眼，心中有几分怨怼，原本不想上马车，但是想到对方听命与谢霄楼，也不能怪他，此刻又是夜深人静的，她也不敢在街上一个人行走。
一路上无言，直到到了陶家门口，陶念青下车时，彧二却突然叫住了她：“陶姑娘，请你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陶念青微愕，侧头去听。
彧二略微沉思了一下：“陶姑娘，大人为了你付出了很多，他现在所作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你，大人心里有你所以并不想强迫你，也从未嫌弃过你的出身——”
陶念青打断他：“彧侍卫，我救你家大人的时候，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他既是世子身份高贵，我已经得了我的报酬，不会再纠缠他。”
彧二忙道：“陶姑娘你误会在下的意思，我知道姑娘并非爱慕富贵荣华之人，一心都是为大人考虑，你们的缘分是上天赐予的，比那些媒妁父母之言要坚贞深刻，既然如此，为何要轻言放弃？”
陶念青突然盯着彧二：“彧侍卫，你说谢大人的母亲能允许他离开京城，莫非谢大人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还没有等彧二说话，陶念青就自己接上道：“谢大人如今已经二十有三，怕是早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这几日在府上的那位小姐，想必就是谢大人答应的条件吧？”
彧二猛然一惊，大人同意三年后娶梁尚书家的女儿这件事就连自己都是猜测出来的，陶姑娘是怎么知晓的？
见到彧二下意识避开的眼神，陶念青心中微微叹息，她也是突然想起来的，上辈子梁尚书的女儿嫁给了当时京城最风头无两的谢侯爷，上辈子的谢霄楼位高权重，辅佐太子登基，成为了皇城之中最受恩宠器重的大臣，传说谢侯爷阴沉毒辣，手段狠戾，动则杖打奴仆，掌掴下臣，就连皇帝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那是三年后的事情，陶念青怎么也无法比呆直内韧的阿宿联系到一起。
细想起来，陶念青上辈子也是见过谢霄楼两回的，一回是在尚书府邸门口，六王爷联合外族契琅人逼宫造反，将朝中所有重臣的家属囚禁在府中，陶念青被徐嬷嬷按着头躲在堆积的粮袋子后，看着不少容姿出色的丫鬟被那些呜啦着听不懂语言的外族士兵拖了去，府中的小姐战战兢兢房门紧锁，丫鬟奴婢成了代替品，时不时有哀嚎痛呼声传来。
有叛军进来搜刮，却发现了躲藏的陶念青，将她拖了出去，徐嬷嬷奔来救她，反而被一脚踢倒在地，她被拖到了另一个房间，看到里面横七竖八躺了或昏倒或惊叫或绝望流泪的丫鬟，她心惊胆战，却无暇估计别人，自己也成了他人案头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正当她心中绝望，想要咬舌自尽之时，却听到府外想起了一阵震人耳膜的鼓声，有听不懂的语言在外面叽里咕噜叫，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惊慌失措，急匆匆出门去。
不到一刻钟，府内外由谢霄楼率领的大燕将士与外族契琅叛军厮杀酣战，大燕将士神勇无比，将半数契琅人斩杀，剩下的生擒，梁家老夫人和大夫人满脸是泪，出门感激谢霄楼的救命大恩，陶念青就院子边角远远看了一眼，看不清相貌，只记得那人如同天兵天将一样威风凛凛，又带着血腥的冷戾，好像不是人，而是一个杀人凶器一般。
三个月之后，尚书府的三小姐梁韵儿要嫁给刚刚升任为定远侯的谢霄楼，婚礼那日她没有资格去前厅，只有在回门之日，她从府外回来，恰好在府门口看到了一身玄色鹤氅身形颀长的谢霄楼侧脸。
在后来，她听说梁韵儿性子骄纵蛮狠，把谢侯爷身边的一个丫鬟打死了，打死之后才发现那个丫鬟竟然有了身孕，谢侯爷知晓后大怒，二人大吵了一家，夫妻二人关系愈发寒冰，梁韵儿回娘家住了七八日，最终又被梁夫人劝了回去，回去之后给谢侯爷纳了两个妾。
成婚将近两年，梁韵儿一直没有身孕，而府衙中的妾氏同房丫鬟也都没有孩子，京城之中谣言四起，说谢侯爷不能人道……
这些事情陶念青一直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随随便便在河里救起来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三年之后权势滔天的谢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