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虎口和狼窝
她从一阵剧痛中醒来,浑身没有一点气力,喉咙又干又痛,仿佛有十多天没有喝过水一般。
我在哪?我这是怎么了?陶杏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胃里却翻江倒海,好像要炸裂开来一般,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然而她并未发出声音,而是蜷缩成了一团,默默忍受了剧痛。
“吃。”
伴随着一道冷然的男声,一个用油纸包起来的馒头和皮囊制成的水壶丢到了陶杏儿的身旁,发出了的响声。
陶杏儿吃力的抬起头看去,一个带着黑红面具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记忆纷沓至来,陶杏儿仿佛这才想了自己的处境似的,身子缩了缩,眼中闪过恐惧,正是这个人害得抓了自己,害得自己变成了这样。
她之前被他一掌打中后,被他喂了一颗什么毒药,每日临夜时分腹部剧痛,浑身发冷汗,之后全身都没有力气,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慢慢恢复力气。
不仅如此,这个男人是陶杏儿生平所见最残忍嗜血的,因为不耐烦听到陶杏儿的声音,他又拿了一颗药喂给陶杏儿,陶杏儿吃掉之后惊恐的发现自己竟无法发出声响。
陶杏儿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知道这个人姓黎,与自己的师父有关系,然而具体什么关系她不知道,也不敢再问。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没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她只能靠自己逃出去。
陶杏儿强忍着剧痛,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感觉干痛炙焦的喉咙好了一些,又靠着墙壁慢慢等着疼痛减轻。
那个男人坐在桌子旁边,半张被面具覆盖的脸色青里发灰,满是青筋的手掌紧紧握着,似乎在忍耐着疼痛,房间隐约弥漫一股不知名的怪味,陶杏儿知道这是男人服下的一种药的味道,男人似乎有旧疾,这是她第三次看到对方发作。
每当他发病的时候,脾气就会特别坏,第一次发病的时候陶杏儿只不过是多问了一句,就被他狠狠踢了两脚。
或许正因为自己受这样的苦难,所以才会给自己喂下同样感受的毒药,这个人是个真正的坏人,陶杏儿这辈子一直被陶念青护着,从来被风霜雨水侵袭过,是以心中极其恐惧。
不过这也是逃跑的最好时机,陶杏儿暗暗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家客栈,从被他抓来后,陶杏儿记得这已经是她住的第七家客栈,白日赶路,夜里休息,赶路的时候她都是被点了穴道塞进一辆马车里,马车无窗,从陶杏儿有限的认知来看,他们是在往东南的方向走,下马车进客栈的时候,陶杏儿观察了一番,并非是什么大城,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镇,说明这个男人进城不方便。
陶杏儿闭眼装睡,脑子里飞速转动着怎么样才能逃离这个男人的魔爪。
夜色渐深,男人脸色恢复了一些,合衣在另一张床上躺了下来,他似乎根本不惧怕陶杏儿逃离,因为这个不讨他喜欢的黄毛丫头吃了他的七日夺命丸,这个药若是七日内不吃解药就要肠穿肚烂而死,而每天夜里都会腹痛剧烈,散去一身的功力,就算功夫再好的人也没辙。
更何况他早已经封住了这丫头的经脉,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想必早已经吓破了胆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何敢轻易逃脱?
然而他却是低估了陶杏儿的胆量,当男人沉睡了之后,陶杏儿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先是略微发出了一点响动,见那床上男人身形未动,就壮着胆子下了床,赤足踩上了冰凉的地面。
陶杏儿伸手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然而让她意外的是,男人并未醒过来。
整个客栈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就像是一座空庙,陶杏儿踮着脚尖走下楼,走到大堂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青花瓷小盅,发出了咕噜滚动的声音,陶杏儿吓了一跳,不是因为酒杯,而是因为柜台的位置突然伸出了一个脑袋。
原来柜台的位置趴着一个人,看其服饰应该是守夜的店小二,陶杏儿走到店门口的时候,那店小二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看了一眼陶杏儿。
“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他刚醒过来,还以为陶杏儿是刚刚进门来的客人呢。
陶杏儿没有回应他,垂眉低头快步走出了客栈,急行了十来步,才撒腿狂奔起来。
陶杏儿奔跑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她来时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场景,但是却用耳朵记住了路,其中有一段路有学子诵书的声响。
按照她的打算,躲进这里换一身男装再说,她涉世未深,只知道若是有学识的先生住在书院中,自己若是求一求,肯定会答应收留她的,当然若是没有就更加好了。
陶杏儿一路奔踏,寻着记忆果然找到了一个书院,上面写了青竹书院,墙边上长了老树,就算是失去了内力,她也凭借着自己从小学会的爬树本领,轻而易举的进了书院。
书院正如她所料,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陶杏儿四处查看,找到了几件晾在院子里青灰色的儒衫。
她急急忙忙披上,正要寻一个房间暂时歇一歇,却耳朵一动,停下了脚步。
风声喧嚣而止,方才她听到的声音好像是幻觉。
“呼喇……咿呀……”
陶杏儿猛然回头,然而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她打了一个哆嗦,只觉毛骨悚然,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还未走出院子,又第三次听到声音的时候,她终于确定了那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屋顶——趴着一个穿着红衣披头散发的女人。
亦或不是人,是女鬼……
陶杏儿惊恐万状,倒退了几步,张着嘴巴想喊鬼,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陶杏儿退步的须臾间,那个红衣女鬼已然在陶杏儿咫尺的距离,搂住了她的脖子,苍白的手上指甲又长又尖,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尖细磨耳:“我的孩子,为什么不理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