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中风
然而，只过了片刻，小厮又敲门：“侯爷，世子求见。”
谢侯爷愣了一下，霄儿？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谢霄楼推门而入，给谢霄楼请安行礼：“父亲。”
他一派从容，站在一片逆光之中。
谢侯爷愣住了：“你的腿？”
“儿想求父亲一件事情。”谢霄楼单刀直入道，“我想求娶梁尚书家的二小姐梁念青为妻。”
谢侯爷眉头凝住了，目光落在谢霄楼的身上，似乎明白了什么：“昨夜之事，你早已知晓？”
谢霄楼点头：“我与梁家三小姐有缘无分，我所爱想娶之人从未改变，请父亲成全。”
谢侯爷沉默了，他抬起头来，打量着自己这个从未亲近过的儿子，他从来不了解他，又或许说，他从来不想去了解他。
谢侯爷突然笑起来：“你可知我这辈子所自拍的最后悔之事是什么？”
还没有等谢霄楼回答，他就继续道：“二十五年前，我跪在母亲面前，说要放弃所有，只为求娶你的母亲。”
“然而，二十五年后，我得到了什么？”谢侯爷垂下眼睑，他还不过四十多岁，然而却已两鬓发白，如同垂暮的老者一般，颓废而沧桑。
“我不会变成父亲这样。”谢霄楼突然开口，“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
“什么？”
谢霄楼目光定定，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满是坚定的决然：“她若想与我在一起，我就算排除万难也要与她在一起，她若是不想同我在一起，那我就算是强锢硬合，也不过是我强求的镜花水月一场梦。”
“镜花水月一场梦，呵呵……”谢侯爷轻笑了一声，长公主对他而言，何尝不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如果你的母亲还是不同意你与她在一起，那你又能怎么样？”谢侯爷语气中带着一丝看戏的轻蔑，“谁又能拗得过她？”
谢霄楼面色不变，却突然跪在地上：“所以儿子特来求父亲！”
谢侯爷冷笑道：“你办不成的事情，想让我去办？”
“孝大于天，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
“您会。”谢霄楼抬头看着谢侯爷，“您若是帮我，我会让谢定阡当世子。”
“你说什么？”谢侯爷脸色震惊，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愫。
“我这个世子当得名不正言不顺。”
“你究竟何意！”
谢霄楼道：“因为我并不姓谢，并非谢家的孩子。”
谢侯爷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死死盯着谢霄楼，但是他并没有反驳，而是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霄楼微微叹息道：“父亲不要管我是如何得知的，在我心中，我的父亲只有您一人。”
谢侯爷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椅子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软绵无力的日光照在他的脸颊上，如同打上了一层寒冷的白霜，让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不知道过了许久，他听到自己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这几日梁府的下人只觉得府内鸡飞狗跳，地动山摇，仿佛房屋都要上下颠了个倒。
先是新回府的二小姐定了亲，然而不到，两日二小姐得了重病后取消了亲事；然二小姐的亲事刚刚取消不过三日，三小姐又这头又出了大事，也得了重病不起，如今也要取消与谢府的亲事。然而更加让人不解的是，谢侯府并未取消与梁府的亲事，而是把求娶的对象从三小姐改成二小姐！
这叫什么事！梁府的下人被吩咐准备婚事之时，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陶念青这几日好好的在院子里没有出门，只听香兰说府内的八卦。
听说谢侯爷昨日上了门，不到半个时辰之后离开。谢侯爷离开之后，夫人把老爷最爱的黄蕊缠枝窑大花瓶都砸了，老爷发了大火，扇了夫人一个耳光，最后竟是闹得不可收场，还是万年不出院的老夫人出动，才不至于让外人看笑话。
然而，现在外头又是怎么说梁府的呢。
不知内情之人胡诌乱说，说梁府不肯将嫡女嫁给废了的谢府世子，是以庶充嫡，想将嫡女送入皇宫中当妃子。
又说如今谢府可怜，好好一门亲事，就这般被人践踏，着实让人轻贱。
又说梁尚书见利忘义，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物品，如此德行之人，真是妄为礼部尚书！
梁尚书听到这些言论，气得当场晕厥，还好被路过的同仁送回府中。
梁尚书只想装病不上朝，然而新帝即位，百事待兴，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科举了，他身为礼部侍郎既要编撰燕典，又当科举主考官，岂能托病请辞。
然而没两日，皇帝下了诏令，说有大臣参梁尚书德行有失，行为不端，燕典的主修改成文渊阁大学士季从龄，而梁尚书的科考主考官也变成了陪考官。
梁尚书听闻此消息，当场吐了一口血，随后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之后竟然眼歪口斜，半边身子麻木不得动弹。
梁夫人这才慌了，急忙托人去请了御医来看病，御医的诊言与蒋大夫一模一样，梁尚书这是暴怒伤肝，再引起肝风内动，而导致中风，恐至少需要两个月才能恢复正常行走说话。
……
郭程伸了一个懒腰，见夜色已深，放下手中的书籍，端起油灯出了书房。
他走到另一个房间，推门而入，见许兰梓坐在桌旁，借着烛光低头绣着手中的嫁衣。
郭程：“娘子，这都亥时了，怎么还不睡？”
许兰梓笑了笑：“三日后阿青就要出嫁了，这嫁衣还得赶一赶。”
郭程将手中油灯送到桌子另一侧，给她到了一杯热茶：“别累着自己的身子。”
许兰梓点头：“绣完这半片我就睡。”
又道：“你先去歇息吧。”
郭程含笑道：“为夫先去给你暖被窝。”
许兰梓轻锤了他一下：“讨厌。”
郭程刚脱了外衫，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狗吠，伴随着一阵喧嚣喊叫声。
是阿花的叫声。
“怎么回事？”许兰梓站起身，想出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