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她是我的朋友
奚越最近每晚都在训练厅待到十点才走，高强度的训练加上精神高度集中，回了寝室几乎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经过前一天迟到的教训，她对姜离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对方第二天务必拖都要把她拖去训练厅。
这才避免了迟到。
二人到的时候是九点差十分，往常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可今天他们却一反常态，成群聚在一块儿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指指点点。
就在奚越她们出现的时候，训练厅一下安静了。
最近过得太平静，奚越打心眼儿里就觉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么一看，就感觉出事了。
再一想她和姜离所处的舆论位置，她自然首当其冲。
奚越做好了心理建设，于众人的注视中上前。她一眼看到自己的设备屏幕上亮着光，心里不安更甚，快走变成了快跑。
直到人停在设备跟前看着那一行行滚动的陌生代码，她犹如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浑身发抖。
“谁干的？”少顷她抬头，环视众人。
往常软妹一样的姑娘这时面露寒霜，周围又都是些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当即有人不高兴道：“哎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咱们这群人干的了？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啊，为什么别人的设备都好好的，就你的出问题了？万一是遭雷劈了呢！”
奚越目光锁定说话的人，她道：“你看到它被雷劈了？”
“我！”姑娘顿时白了脸，“我怎么就看到了！”
“那就他妈的闭嘴。”奚越忍不住爆了粗。
女孩儿被骂的一愣，似乎还想还嘴，很快被身边的人拉住。
这时，一直在奚越右侧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上前，说：“奚越，我是四十分钟前来的，当时训练厅还没有人，那会儿……那会儿你的设备就是这样了。”
奚越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姑娘叫叶晗，往日因为离得近，她们倒也聊过几次。
她性格软萌软萌的，像个小甜饼，急起来脸就会红，奚越为此还打趣过她。
也是这样，她说得小心却不急，就证明所言不假。
那也就说，设备是昨晚出问题的。
从晚上十点到早上八点，这期间各个都睡得香。
但如果是趁着别人睡觉溜出来的，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那就只能是在十点到睡前这段时间了。
那会儿干什么的人都有，会是谁呢？
奚越越想越头疼，周围的气氛也丝毫不见缓和。这时似乎有其他选手来了，不多会儿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哟，怎么都围着呢？”
奚越猛地抬头，就见李怜蕾挑眉看着自己。
说实话，她私心觉着做这种下作事的非此人莫属，可无奈没有证据。
二人隔着几个人无声对视，良久奚越才淡淡道：“我设备被黑了，账号还不知道怎么样。”
“哦。”李怜蕾应了声，“那你挺倒霉的。”
她说完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根本不关心。这倒符合她的人设，但没有冷嘲热讽还是让奚越感到意外。
她目光重回屏幕，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告知主办方，再查查闭路电视。
奚越直起身向外走，围观的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
她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见顾临和杜燕伟、徐上钦走了过来。三人一反常态都板着张脸，想到他们日常到训练厅的时间，显然已经知道她设备被黑的事情了。
“我问过机房，昨晚闭路电视……也被人黑了。”顾临说。
她深吸口气，慢慢闭上眼。
真是步步为营，这事儿要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还以为在演宫心计呢。
性格一向跳脱的徐上钦看着几人难看的脸色，小声说：“烂总，咱们还是先通知主办方的人，看看账号吧？”
奚越点点头，内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不明白，好好一个比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好了各凭实力，偏偏要搞这些小动作。
难道真觉得没了她奚越，自己就能独占鳌头吗？
更何况，她自打进了比赛就没当过第一，也不知为什么要被这样针对。
奚越心里乱糟糟地，结果因为没看路，跟外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一声“哎哟”拉回她的思绪，见来人是董思锐，她刚要道歉，就被对方按住肩膀。
“事情我听说了，你先别着急，技术部已经在查看你的账号了。”
奚越皱眉，听说？他从哪儿听说的？
董思锐揽着她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先跟我来，有个东西你最好看一下。”
奚越不明所以，结果董思锐说完又看向后方。
他视线很快聚在后方人群内，下巴一点：“那个，姜离，你也来一下。”
姜离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
见状，顾临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可惜才走了一步，就被董思锐针对道：“你凑什么热闹啊，赶紧带其他人回去，等下何老师给你们上舞蹈课。”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顾临也不好头铁继续往前冲。
奚越看着退回去的众人，又抬头瞄了眼突然严肃的董思锐。
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寻常。
身旁的姜离面无表情跟着，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可能就算知道了，也还是这幅样子。
三人走了几分钟到达主办方所在的办公楼，直上三层——那里是导师们平日里休息办公的地方。
眼下，只有陈思明一个人。
见到他们三个，他示意奚越二人坐下，与董思锐交换了个眼神后，点开了手里的遥控器。
墙壁上的投影仪弹出一个视频画面，先是漆黑一片，之后似乎有人调整了光源，视野变得清晰。
奚越看着屏幕，搭在扶手上的手一紧。
画面在训练厅，从右侧时间显示，是昨晚十点以后。
陈思明摁下快进，随着时间流逝，十点半刚过，有个人影出现在训练厅外。
披肩长发，一看就是女孩子，她站在门口稍作停顿，这才慢慢向里走。
而她行走的通道，刚好是有奚越设备的那一列。
她走到奚越的设备前停住，发光的屏幕将她整个人影都映了出来。少顷她抬手，不知在屏幕上点了什么，又弯身去看下方的主机，一阵捣鼓后，才又站起来。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亮光也暗了下来。
而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缓缓抬头，看向闭路电视所在的位置。
一个瞬间的功夫，陈思明也摁下了暂停。
他和董思锐都没说话，纷纷看向一旁的奚越。
奚越这时脸色惨白，她盯着视频上的那张脸良久，慢慢移开，望向那张脸的主人。
是姜离。
此刻她也正看向她，一如既往的面瘫脸，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气氛压抑到令人不适，董思锐轻咳一声，道：“今天一早我助理送了这个来，说是昨晚有人放在工作室门口的。我跟其他两位老师看了视频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联系了主办方。”
陈思明点头：“奚越你的账号已经暂时交给技术部修复，至于设备是中了病毒，什么时候恢复还不清楚，有消息我通知你。”
“至于你……姜离，如果没看错，视频里的人是你吧？”
面对陈思明瞬间变了的语气，姜离点了点头。
陈思明皱眉：“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姜离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我应该说什么吗？”
陈思明一愣，突然来了气。他正要发火，董思锐急忙按住他摇了摇头。
董思锐看向淡定如斯的姜离，想了想，道：“姜离，情况对你可不利。这毕竟是比赛，违规就会被退赛。咱们现在是关起门来自己说，一旦敞开了对你可不太好。”
姜离低头，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她这么一笑，犹如冰山突然融化。尽管都知道时间气氛不对，却还是让两个导师看直了眼。
而奚越见状，皱了皱眉。
姜离视线在两个导师身上游走，慢条斯理道：“现在这个局面，我说话有用吗？”
“你们有视频，先入为主认定是我做的，你刚才那番话看似为我开脱，实际是以我做了这件事为基础，让我认罪。”
“我觉得，再说也是浪费时间。”
说着，她看向屏幕，目光微沉，透着不知名的光。
“况且，视频里的人是我没错，我那个时候的确在训练厅，也碰了她的设备。”
她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奚越：“我去的时候它就亮着，并且显示正在重置参数设定。我点了取消，又关了设备才走的。”
她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面上一点多余表情都没有。
可由于往常她就是这样，眼下在两位导师看来，自然也没什么说服力。
休息室又陷入了沉默，当事人也一直没吭声。
陈思明已经觉得头疼，他皱眉沉吟，道：“你那个时候去训练厅干嘛？”
姜离看向他：“去关设备。”
陈思明挑眉：“你怎么知道她设备没关？”
姜离道：“我是去关我的设备的。”
“你的？”董思锐接过话，“可这视频里你后来就走了啊，没看到你还干了别的。”
姜离耸了耸肩：“那我也不知道啊，这视频也不是我送的。”
一句话倒是把两位导师噎得够呛。
面对软硬不吃的姜离，他们是没有办法了。只得把目光放到奚越身上，求助般望着她。
奚越自始至终都没吭声，一双水眸黏在姜离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在察觉到休息室又静下来时，她深呼吸吐出一口气，收回目光，垂首摇头。
“奚越？”
看到她的反应，陈思明试探道。
下一刻，奚越抬首，目光认真且坚定。
“老师，不是姜离干的。”她说，“她是我的朋友，不会做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想让我们两个都没法顺利参加第一轮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