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话
“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人？”吧台前刚刚给客人送上卡布奇诺的莫谎挑着眉看着正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缇娜。
“没错啊，总不能你一出生就一直都是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吧？”缇娜眉眼弯弯的带着笑意看着莫谎，“总会有开朗阳光的时候吧？”
“你出生在一个闹饥荒和战乱的年代，你能阳光开朗么？”莫谎翻了个白眼，“一个人食人的年代，阳光开朗这个词和普通的百姓是绝缘的，其他的我都记不得，但是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时代，天空一直都蒙着一层霾。”
缇娜一时语塞，莫谎可以称之为少年的时代，这个世界肯定是不存在雾霾这种东西的，所以这句话，代表莫谎对那个时候的记忆，充满了负面情绪。
缇娜还想继续追问，但是转念想一想还是算了，万一莫谎回答出一句，安杰丽塔还在活着的时候那岂不是直接把天聊死了，缇娜有绝对的自信，以她对莫谎的了解，自己只要继续追问，莫谎绝对会做出这样的回应。
“莫谎出生在什么时代？”缇娜收敛了一下情绪，重新发问。
“晚唐时期，安史之乱。”莫谎微微抬了抬眼皮，“那个时候”
“停停停！我不想上历史课！”缇娜急忙打算莫谎即将说出来的苦大仇深的话语，直接让其跳过这一段，“你原本应该是个普通人吧，怎么变成【神话生物】的？”
“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得到了圣焰的力量，那个年代，不仅是战乱，而且还有妖魔横行肆虐，所以我那个时候就装道士，用圣焰帮普通人驱赶一些恶灵，和小妖怪什么的，混口饭吃。”莫谎推了推眼镜，他觉得缇娜今天的问题有点多。
“那后来呢？”缇娜的神色收敛了一些，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爷爷和莫谎一起聊天的时候，总是在说，如何如何活的长，她只看到了现在自家爷爷和莫谎的能量，风光，却此刻才意识到，他们曾经的生存，非常艰难。
自己的爷爷，曾经也是个血族里最低级的仆人，主人不高兴直接杀掉都没有人会来过问的那种最低级的下人，爷爷是一点点的从血仆爬上了如今的公爵之位的，他曾经也弱小，活下来着三个字，带着无可比拟的分量。
而莫谎，恐怕也是这样的。
“我在后晋时期离开了华夏的土地，因为忍不了石敬瑭那个儿皇帝你肯定猜不到，我当年还是个愤青。”莫谎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后来我一头扎进了现在俄罗斯的国土，认识了一些朋友。”
“之后就开始整个世界转悠了哪里都去看看，走走。”莫谎耸了耸肩，“我离开了华夏这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土地之后，才慢慢的知道世界有多么庞大，等到我再回华夏的时候，国号已经是元了。”
“接近六百年的时间”缇娜愣愣的看着莫谎，她其实很难体会这种年龄跨越了千年时间的感觉，她虽然是【神话生物】中都偏向长寿的种族，但是奈何她到现在还没有活过百年的时间。
“差不多吧，总之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我在华夏停留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毕竟我的外貌一直固定在现在的模样上，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也容易引起恐慌，二十多年我走遍了元朝的国土，之后再次离开了华夏，准备重新走一次我当年走过的路”莫谎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缇娜，只能继续说下去，“但是我才离开华夏没多久，就被猎团的人找上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加入了猎团，然后黑暗时代就开始了。”莫谎说着，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然后就是数不尽的猎杀和博弈了”
“等等，什么叫然后黑暗时代就开始了？”缇娜看着莫谎，有些不明所以，“没有什么诱因么？说开始就开始了？”
“诱因或许是有的吧。”莫谎耸了耸肩，“人类越来越开化，他们的城市管理也严格了起来，【神话生物】的存在也慢慢的开始暴露，各方面的因素非常多，总之汇聚在了一起，就成了引爆炸药的引线，整个世界范围内，神话生物与神话生物对立，人类与神话生物对立，然后又相互合作总之，就这样，黑暗的时代开始了，你知道黑暗时代持续了多久么？”
“接近四个世纪，四百多年的时间，你难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混乱的年代，妖魔和混沌在黑暗下伏行，而人类在灯火下逃亡整个世界暗无天日，人人自危，闭门不出，真正的巫女看着普通的妇女被审判，贵族们研究着禁忌的知识混乱已经难以形容，真的要说的话，无序”莫谎看着缇娜，“所以，现在的安宁来之不易，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想要让人类和【神话生物】保持着两不相干的原因。”
缇娜沉默不言，她当然理解为什么，但是她现在更想问，为什么莫谎又推翻了自己一直保持的态度。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此刻的选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选择的到底是让双方融合，还是让双方分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此刻的态度是什么样的。”莫谎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我还是在做这件事。”
“做一件，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事。”莫谎轻轻的叹了口气，“但是变革已经开始了，从日本开始。”
缇娜听着莫谎的话，犹豫了一瞬间，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按在了莫谎的手背上，“不管怎么说，整个暗世界都站在你背后。”
莫谎怔了一下，他没有抽掉自己的手，只是轻叹一声，“谁有知道我会不会变成罪人？”
“你不是说过，等你死了，哪管它洪水滔天么？”缇娜轻声安慰着莫谎。
“但是我怕，着洪水淹了将来属于你们的世界啊。”莫谎看着缇娜，抽出了自己的手，“那毕竟是多目妖的地盘，我自然可以轻松的说大话，但是华夏，始终是我的故土，是我的国家啊。”
缇娜楞了一下，随后轻轻的笑了起来，“那么，如果你做错了，我们肯定会站出来反抗你的。”
莫谎看着缇娜，“那么，希望没有那一天。”
“或者，那一天能来得早一点。”
最后半句话，莫谎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底默念着。
但是他知道，缇娜懂，自己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