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寒光刀客行

  赖大侠长出一口气喝了一口酒说：‘唉，说来话长，我宰了河北总兵的两个恶子之后，为了逃避追捕到了山西，无意间听说恶贯满盈恶和尚铁青就匿藏在当地‘青莲寺’里，领着寺里的和尚为非作歹。我摸黑只身闯进‘青莲寺’，眼见铁青等一帮和尚正逼着抢来的女子喝花酒，心下大怒，二话没说，提刀踹门进去便砍翻了一个，铁青顺手拿起两把椅子与我打起来。那恶铁青身子高壮，武艺并不再我之下，要不是近几年让酒色财气寖坏了身子，要不是凭‘七星宝刀’之力，我自是讨不了好去。铁青虽是武功不弱，但他的几个帮衬手下却是脓包，我砍翻了一个，一见血，先是吓跑了三个，剩下的两个也被我一一踢断了了肋骨，窝在地上再也不起来。我与铁青恶斗了两个时辰，最后虽是一刀结果了他，却也被他一掌重重的打在胸口上，那厮的‘铁砂掌’已是练到相当火候，我受伤着实不轻。我从‘青莲寺’出来，就躲到僻静处自己练功疗伤，不料待我伤好已是六年过去，唉！想想人有几个六年。’说到这赖大侠，喝了一口水，喘了一口气，接着道：‘伤势虽是好了，但我毕竟大破了元气，六年来整日与药为伍，又丧失了身体本身精华，知道没有几年日子了，几月前我进县城酒馆消遣，听做买卖南方人说，江南沿海地区时有倭寇侵入我国，闹得很凶，倭寇们贪婪无度，见利而为，心狠手辣，行事诡秘，人人干练善斗，很难对付。听他们一说，我暗自耻笑自己：想我赖长俊自持英雄，杀恶贼，灭铁青，说到底他们都是自己人，耗子扛枪窝里横耍的甚么威风。不如趁还舞的动‘七星宝刀’，赶去去宰杀几个倭寇险险本事爽快爽快。于是只身前往江南。到了屏南，我听说已有的倭寇渗入到此处，又听说他们性情极其贪婪，就想了一个计较，每到一人杂之处，就亮出‘七星刀’招摇，兄弟你知道‘七星刀’是人间神品胜过名贵珍宝，贪婪的倭寇定是闻讯赶来抢夺，到时候省的我去找行事诡秘他们了。万万没想到，该是我命中有劫，还没见到倭寇，却在‘洪升酒楼’一不留神着了钱文钱武的道儿，花了几天的功夫，我自行解了毒。我出了屏南又往海边行，快到罗原的时候，注意到总有四五个人跟着我，其中四个穿着打扮身材与常人有异，我明白被倭寇盯上了，心中狂喜，可又一想，自我中钱氏兄弟的毒之后，身子境况已是大不如从前，功力失去很多，要是真与他们交手，万一栽在他们手里，我烂命一条，丢了算不了甚么，可怕的是‘七星刀’落人贼寇之手，死不瞑目。昨日一进饭庄，瞧见了小兄弟，别提有多开心了，其实当时那几个贼寇已是跟着我来到店门外，但我心下明白，就算烂命丢掉，宝刀也不会落人贼寇之手了。当时我不与你相认，是怕他们知道我有了帮手，便引不到他们上西山顶了，也错过了杀寇的机会。我出了饭庄门后，把他们甩了，再转会回店来与你相认，约你上西山顶助拳，又怕他们跟来，因而不能与你细谈，再匆匆走了。昨夜之事真是多谢兄弟你了，让我杀了个痛快。为兄感激不尽。’我说‘赖大侠不要客气，除魔驱寇，也是我的志向，能帮到赖大侠是我的幸运。不知赖大侠以后还有甚么打算？我看找一僻静处，先把伤养好罢。’。

  赖大侠又饮了一盏酒，摇摇头道：‘我赖长俊打打杀杀的过了半辈子，浑身里里外外都是伤毒，这几月来更是毒伤不断，元气就要散尽，怕是没有几天好活了，养伤是白费时日，倒不如趁着还有一口气在，再杀几个贼寇玩玩。昨夜我与那几个倭寇斗了半夜，也大概摸清了他们的刀法路数，也和他们斗上了瘾。’说到这脸一沉对我说：‘佘兄弟，赖长俊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肯不肯答应为兄？’‘赖大侠有话尽管吩咐，只要衾衣做的到的，不说二话。’我说。赖大侠接着说：‘我亦打听明白，此去向南到海边，乘船继续向南航行两日两夜便是浪子岛，样子像一个倒扣的茶盏。浪子岛是个孤岛，周围也有许多小岛屿，有几个犯我中华不愿回去的倭寇逗留在各处岛上，各自霸着一方，大都隐姓埋名，有的改为汗人姓氏，与当地的几个渔霸串通一气，人称十二岛主，浪子岛是他们聚集之地，浪子岛主是铁浆帮帮主江翻。这些贼子们时常聚在一起驾船出来祸害沿海居民货船，抢劫财物，为害不浅。你敢不敢与我悄悄地赶上岛去，把他们一一斩绝，荡平浪子岛。’我轻笑一声道：‘有何不敢？佘衾衣也有人杰鬼雄之志，我勤奋习武练艺，也盼的有一天斩杀恶人，扬名四海，今时为我华人效力，更是义不容辞。’‘好’赖大侠说：‘佘兄弟你有如此情怀，赖长俊不枉交你一场朋友。’说罢我俩连干三盏酒，赖大侠喝的兴起，又道：‘兄弟今日你我索性一醉方休，随后把酒戒了，待踏平浪子岛后再开怀畅饮一番。’我道：‘好。’于是我俩便推杯换盏击刀敲盏喝起酒来，直至酩酊大醉。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我和赖大侠才从酒醉睡中醒来，二人相视哈哈大笑一气，随后赖大侠叫来了店小二，让他找来剃头匠，给我俩理发净面，又叫店小二准备了半月的吃干粮，我俩整理好了衣服行囊，赖大侠手抱‘七星宝刀’在前，我裹背‘蓝毛’刀在后，走出‘荷叶饭庄’”这时，唐二爷和柳鸿海都住嘴停著，登着眼睛听佘衾衣说下文，佘衾衣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水接着说：“我俩各坏满腔热血大摇大摆的向南便行，也不在乎是不是有邪毛鬼祟暗地里跟踪。走了几日，来到海边，只见海水蔚蓝，浪花层层不休的滚到脚边。赖大侠找到一个破衣烂衫在海边拾贝的穷苦渔人，向他问清了去浪子岛的路线。由于这里的贼寇们经常出来抢劫，海边的渔人大都迁入别处谋生，海边上遗弃了不少破烂船只，我俩找了一艘好一点的，又备了干净的淡水，然后进船就摇起双桨向浪子岛进发。

  赖大侠略知水性，我却是个地道的旱鸭子。进海划了不久便开始晕船，只觉的一阵阵恶心，头晕目眩，呕吐不止，船桨也摇不了了，赖大侠接过船桨说：‘佘兄弟，你用‘紫阳真功’调理会好些。’我点点头，盘膝坐在船头，而后凝神，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行‘紫阳真功’，运行了两个周天，觉得心定了不少，船也没有那么晃了，我认真吸气吐纳，渐渐地进入忘我的地步，不知运行了多少周天，练到了最后关头，逐而又到了劫口，忽而身体内气血不畅，渐渐的胸膛内似有无数小虫乱撞，我一慌便加快加紧运行周天。但是越是加快运行周天，胸膛内的小虫就越聚越多，相互乱撞的越厉害，到最后聚到一起变成一个大锤，从内往外一下击在我的胸口上，直击的心口巨痛难忍，五脏六腑沸腾了一样。我连忙收功捂着胸口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月亮如洗过一般大大高高挂在了半空，海面出奇的平静，像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赖大侠也躺在船上熟睡过去。我静了静神，待疼痛慢慢消尽，不知为何，此时一点倦意没有，就拿起双桨，看看月亮，认定了浪子岛方向，划了过去。我和赖大侠交替划桨，又划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三天申时，远远的看见一大团黑乎乎象一个倒扣的茶盏的影子，赖大侠指着说：‘看，佘兄弟，想必那就是浪子岛了’我点点头。赖大侠又说：‘我们先吃些干粮喝些水，歇息一下，待养足精神再划上岛去’我说：‘好’各自吃了一些干粮，就倚在船帮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们俩朦胧睡了过去，猛然间一股大浪冲撞的小船剧烈的摇晃，几乎要把船掀翻，赖大侠和我睁开眼睛，吃惊的看到一艘一人多高的大船飞梭似撞来，我和赖大侠霍的站起身，一前一后运功稳住船身。定睛一看，大船上有五六人，装束怪异，都是腰间插一柄带鞘短刀，持一把长刀，站在船头的一人在船头冲我俩高声断喝，言语生硬：‘呔，甚么人？’赖大侠认准他们定是倭寇，哈哈一笑，抖开七宝刀，回到：‘是你赖爷，过来受死罢。’话音未落，那大船就撞了过来，赖大侠也不闪避，只见他运动真气，袍袖激荡鼓满，须发皆张，二目圆睁，如神将下凡一样，双手举刀迎着大船全力砍下，那‘七星宝刀’真是神武利器，砍到木头船身如切豆腐一般，‘刷’的一下把大船从上往下，劈出一道口子。也在这时，大船也已撞上了我们的船，一下把船撞翻。我和赖大侠情急之下双脚连点，站到撞翻的船背上，见大船与我们错身而去，赖大侠大汉一声：‘贼寇，哪里走’跃起身来，在海水上连点几下，一个斤头翻上大船去。看到赖大侠如此卓越的轻功，我心中好生羡慕，当下也不多想，运起‘紫阳真功’学着他的样子，向大船上跃去，原是我的轻功不及赖大侠，脚点最后几步时，感觉身子往海水里沉，霎时就要漫过脚面，当下忙念着‘紫阳真功’的口诀，极其快速运行周天，由于运行极快，真气在身体内躲避避开了几处大穴，几处节点，很快倒了劫口，心想要完，却万万没料到真气一下子冲了过去，顿觉神清气爽，五体通泰，身子轻灵了何止万倍，身子随意念而起，一下子跃上了大船，船上的一个贼子，趁我还未立足，伸刀直刺我的胸膛，我挥动‘蓝毛’刀，把他的刀往旁一格，趁下坠之势，一脚把他踹进海海水里，其余四个贼寇，见我二人甚勇，自知不是对手，光棍不吃眼前亏，纷纷跳下海逃生，我和赖大侠水性不济，没有下海追赶。赖大侠诧异的看了我好一会，一竖大拇指说：‘佘贤弟，好俊的轻功。‘紫阳真功’更是长进不少。’······”这时，唐二爷插话道：“大哥，你是在福建海上开悟的。”佘衾衣点点头说：“是的。这是我第一次与人讲说。”柳鸿海道：“师傅，后来又怎样了？”其时也到了掌灯的时候，玉青便点燃了蜡烛。佘衾衣接着道：“其实，赖大侠中的钱武的毒并没排净，加上一个多月来的长途奔袭和打斗，余毒已是渗透到他的血里，再加上他的新伤老伤，元气原本不足，极其不宜运气舞刀，他举刀斩船，运气上船，都是凭一时志气，这一运气挥刀无异于自毁筋脉。他与我说完话，就开始喘粗气，我也看见他双手也开始颤抖，身上青筋凸起，面成紫色，汗水直冒，我向前将他搀扶说：‘赖大侠，坐下来歇息吧。’他苦笑一下摇摇头，忽听听的脚下船舱里有敲击船身的声音，我二人握紧刀，一前一后身下了船舱，看到船舱里有六人，分左右站在船邦边，一人一把船桨，用力敲打着船身。见我俩进来，叽哩哇啦的指着一处乱叫，他们指的地方，正是赖大侠用刀砍出的裂缝，海水从裂缝中哗哗的窜进来，已是没过了他们的脚面，裂缝也是越来越大。赖大侠这时才看清他们的脚腕上都锁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嵌在船身上，他们无法逃出船舱，看到此处赖大侠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走近他们，用七星宝刀一一斩断他们的脚镣，那六人被斩断脚镣后，各自抱起船桨，争先恐后的跑出船舱，又先后跳进海水里，手扶身压船桨，不向最近的浪子岛游去，反而向远处的海岸游过去。我问赖大侠道：‘赖大侠，这些人是咋子回事？’赖大侠道：‘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猜大概他们都是是沿海的渔民，被倭寇们抓住，见他们身体强壮，就割了他们的舌头，把他们锁在船舱里，替倭寇摇船，刚才他们见船破进水，怕淹死，所以用船桨敲打着船帮，引我们进舱救他们。虽是我救了他们，却不知我俩是敌是友，趁我俩不备，纷纷跳海逃命，又不敢逃向浪子岛再被倭寇们抓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因而向远岸游去，生就捡到一条命，死也就算了。’听赖大侠这么一说，我心内瞬时怒火万丈，说道：‘那倭寇欺人太甚，太欺我中华无人。’赖大侠道：‘是呀，官府懦弱无能，苦了老百姓，灭了我志气。······’说到这他咳嗽几声接着道：‘趁我赖长俊还有口气在，定赶上浪子岛去杀几个贼寇涨涨我族之威风。’这时就听的船舱里‘咔嚓’一声响，被砍伤的船身的木板已被海水挤破，海水汹涌的灌进船舱来，不多时窜上了船面。正好翻了的小船飘到大船的跟前，赖大侠看我一眼，抬手举刀砍倒一条桅杆，我与他一同抱起桅杆，用桅杆把小船正了过来。赖大侠又起了两块甲板，用刀快速削成船桨模样，抛给我一块，随后把刀裹好背到肩上，跳上小船，用自制船桨把小船里的水往外挑，我也跳上小船，学着他的样子往外挑水，我俩把船里的水弄完时，那大船也沉了下去。我俩认好了方位，一人一浆向浪子岛划去。有道是：跑马看山远，其实划船也是看岛远。我俩划了好一阵，看浪子岛的轮廓虽是大了些但还是挺模糊，划着划着，不觉中海上起了风浪，小船开始摇晃起来，且越来越剧烈。进海这几日来，我才晓得，原本海上和陆地的气候不一样，前一个时辰还是风平浪静，可过一会儿，头顶就飘过一块乌云，接着风浪乍起。刚开始进海时，我和赖大侠遇到的都是一些小风小浪，可这回不比前几次，天空乌沉沉的，风浪是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一浪紧跟一浪，我和赖大侠一个船前一个船后，板着船帮，想尽力稳住小船，可我们怎能抵得住连连不断的恶浪，一个把持不住，恶浪就把我们和船一块掀翻，紧接着一个大浪便把我们盖住，我手中的船桨也被打没了，雨也哗哗拉拉的下下来。我是北方人，晓得水火无情的厉害，不得已就连忙用‘紫阳真功’里的龟息法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一旦用了龟息法，魂魄几乎出窍，除了极细微的呼吸外，思维和四肢的感触都没有了，就像一个昏迷之人，任风浪颠簸。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冥冥之中感觉风平浪静了，我释放龟息法，这时只觉浑身酸痛，睁开眼睛，见已是躺在沙滩上，天空中月光星希，定了定神，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赖大侠的影子，猜测他凶多吉少，这时我发现自己被风浪冲到一个岛上。海风还是挺大，我摸摸蓝毛刀还挂在腰间，便站起身来摸黑找了一块大岩石，又砍了一些树枝，在岩石旁搭了一个小窝棚，用来栖身。用一回龟息法就会自损一些功力和精气，我就在小窝棚内打坐，默念‘紫阳真功’的功法，运行周天，回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