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顿时间如同五雷轰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什麽意思？经脉尽断？
武侠小说中不就等于武功尽废吗？这样我还能学武？
经脉尽断应该不是家族遗传疾病吧？是谁断了我的经脉？
我看向石翰，后者听到这个讯息也一脸震惊。会是他吗？会是他断了我的经脉吗？
不对，这没理由，我和他见面到现在不到两天，期间无冤无仇，他没必要害我。
总不可能是我自己断的吧？
那麽是谁？
「丹田也……」青瓷大姊的脸色非常难看，讲了三个字就把嘴巴闭上。掌门闻言也从高台上下来，从青瓷大姊的手中接过我的手搭在脉搏上，几秒后也摇摇头。
不会吧……难道我天生命苦，先是剋死父母，再反蚀剋自己？经脉尽断就是反蚀的结果？
「子岩……」石翰的表情也不太好，眉头皱得紧紧的，我看可以夹死一隻苍蝇。
这是什麽情绪？担心？惋惜？还是同情？
不管是什麽情绪，都没有用，对我都没有用。再怎麽同情、担心、惋惜，我的经脉也不会復原，我依然不能习武，以前是因为现实的情况，现在也是因为现实。
这些人的表情让我觉得烦躁。
早知道我以前就学一些防身术，这样来这裡秀几招搞不好一堆人求着我当老师，我光收武功秘笈当学费就够了，根本不用管自己经脉断不断，资质好不好，练不出个所以然我也看着开心。
「师父……连些拳脚功夫都不能教他吗？」石翰凑到掌门旁低声询问，眼神中带着求情。
掌门看了他一眼，几秒后靠近石翰用气音说：「翰儿，我派以剑术见长，拳脚功夫……拳脚功夫就算教了，他也不能运内力，他学了只是和一般猎户动手动脚无异。」
……这句话我好像听出什麽含意，意思是你们门派耍剑最强，拳法腿法那些都没什麽好的是吗？
「我也没有一定要学。」我突然开口，「别搞得好像我很可怜。」
「可是子岩，你在哭……」
「……」听石翰这麽一说我抹了抹脸，靠，我还真的哭了，「这是假的。」刚说完话，我发现我的声音正在颤抖，甚至十分沙哑。
石翰有些手足无措，掏了他那布包好久后低声和掌门说了几句话，这次的声音我完全听不到，因为耳裡全都是自己的哭声。
在外人眼裡我大概很可悲吧，明明很难过，明明哭到整个长青殿都是回音，却要瞪大眼睛假装自己不难过。
掌门递给石翰一块布，石翰连忙拿过来给我，「子岩，擦擦，别哭了……不是、不是要你忍，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对，这时候不太适合用这个……你可以流血，你可以流泪，但不能一蹶不振！」
他妈的你这是在安慰人吗？
安慰的烂死了呀我操──
「小师侄说的对哦，不能一蹶不振。」突然有一个声音很突兀地插入我的哭声中，浑厚有力，很明显的能感觉与众不同。
此时众人坐着的纷纷起立，跟站着的人一起行礼，连掌门都快步走到缓缓从不知道哪裡踱步出来的黑髮男子，伸手想要搀扶时却被男子一掌拍开。
「别老是把我当老人，我跟你差不多岁数。」黑髮男子很不满地朝掌门怒瞪。
掌门一脸无奈，「师叔可是高我一辈呀。」
「啐，别把我说的那麽老。」他自顾自地背着手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后绕着我走了一圈，「看着还顺眼，我就收你做徒弟吧。」
顿时大殿中众人哗然，石翰面有喜色，其他人则是讶异到下巴都快掉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万年不收徒的高人，看我外貌极佳就破例收我为徒吗……
这是该高兴还是该哭笑不得？
「别吵，别吵！」黑髮男子抬手作势压了压，「我收徒你们吵个什麽劲？」
台上有人连忙开口：「师叔！这不太好，光辈分上──」
黑髮男子闻言立即打断，「辈分怎样？你这是讽刺我？」
「……小侄不敢。」
黑髮男子又再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说实话他的动作挺……优雅？举手投足不像掌门和石翰他们那样沉稳，反而有点，呃，我也不太会形容，轻浮？给人的感觉很像花花公子。
「你说你叫什麽名字？」黑髮男子不知从哪掏了柄扇子，托着我的下巴把我脸抬起来。
还好不是打开扇子把我脸托起来，不然肯定很蠢。
「薛子岩。」我答，声音中有让人羞耻的鼻音。
他点点头，「你以后就是我徒弟了，小师侄你教他怎麽拜师。」石翰一听，高兴得连忙说谢谢师叔祖，就要拉着我现场认师父。
「等等！」青瓷大姊突然大喊了一声，「师叔，师祖当年仙逝，您许下不收门徒的承诺，薛子岩经脉尽断也非习武奇才，若您当真收了这徒弟，就是背信弃义，欺师灭祖！于情于理都不适合！」
全场气氛凝重，感觉连蚂蚁爬到一半都会被压力给压死，黑髮男子也明显沉下脸，「我蓝久华还轮的到妳这小辈来给我扣帽子？论年纪妳不够大，论辈份妳不够高，谁给妳生的胆子？」
掌门脸色也非常难看，刚刚他根本来不及阻止青瓷大姊说话，青瓷大姊就把话说完了。
又也许掌门是刻意不阻止的？
我印象中古人好像都超注重礼仪的，青瓷大姊怎麽敢当着大家的面数落自己师叔？
「既然青瓷提出了，我也就着此次机会和各位师侄们讲明。」黑髮男子瞬间变得超级有威严，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当年师父仙逝，我为守丧许下二十年不收徒的承诺，各位算算，自师父仙逝至今，过了几个年头？」
此时没有人应答，他也没有逼问大家，「再者，各位也晓得我平日素来喜欢琢磨工艺造屋，今日几位门派中人回报有奇屋现于山腰，我早已心痒难耐正准备登门拜访，而这奇屋的主人竟正巧在我们青山派，尔等非但没有好生招待，反而各种质问讥讽，我师兄是这样教你们待客之道的？」
敢情老兄你就是想来我家遛遛，所以顺手收我为徒以后方便来往的是吧？
不过这麽说来，难道长青殿就是他规划设计的？如果真的是的话这个品味也太……
「最后。」他突然强调这句，宏亮的声音震得众人回神，连一脸不屑的青瓷大姊也都被吓了好大一跳，「经脉尽断又不是筋脉尽断，有救的……」
听到这句，我立刻精神起来，重新燃起习武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