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以为只是因为屋裡乱了点，所以花萝蔔才觉得有人进来过，于是就回：「没啦，刚来的时候东西都掉在外面，我把它们捡近来放，还没整理。」
花萝蔔用一种我解读不太出来是什麽意思的眼神看我，「你捡了什麽回来？不觉得屋裡冷吗？」
这句话吓得我脸色发青，这个冷不是因为在山上吗？
难不成是我这屋子穿了之后座落在什麽不应该的位置，有些不科学的高密度形体入侵吧？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继续往前还是赶快缩回花萝蔔背后。我环顾四周，房子还是那个房子，摆设大致上还是那个摆设，想像裡面有密密麻麻的──
「徒儿你干嘛？」
我躲在花萝蔔背后，用手推了几下，「师父您先请，尊老敬贤……」
花萝蔔好像真的很讨厌别人说他的年纪，一听到老字脸色都变了，「呸，谁老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瞪我一眼，「胆小鬼。」
我靠靠靠靠靠？你不是师父吗？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现在不能跟他翻脸，翻脸肯定会被一巴掌呼到外太空，我忍辱负重哼哼！
房子的确异常低温，虽然不到结冰的程度，但足以使人持续在一个「毛骨悚然」的状态。我开始有点后悔没提前问石翰翠稜山上有没有公墓之类的，应该一来就拜拜或是烧个金纸。
原本我以为花萝蔔话中的意思是房子裡有鬼，但很快的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妈的音乐盒呢？」我问，虽然知道花萝蔔不可能回答得出来，但还是忍不住一直问，因为那是我妈的遗物，也是我的生日礼物。
「音乐盒呢？」我焦急地四处翻找，回忆着音乐盒的下落，在穿过来翠稜山的时候我在庭院裡找到掉在电视旁的音乐盒，确认过还可以听之后明明捡到屋裡了，明明摆在三层柜上的，到哪去了？
花萝蔔应该是看我紧张的模样，知道我口中所谓的「音乐盒」很重要，也就问了音乐盒的特徵，一起帮忙找。
但不管把沙发搬开几次，甚至到外面花草树木都仔细查看过，翠稜山的其他人和后来的石翰也放下手边的事帮忙寻找──找不到。
找不到。
到处都找不到。
我蹲坐在玄关的楼梯上，脑子乱七八糟。
「看来真的有人进去过。」花萝蔔轻轻落在我的面前，一粒灰尘也没有激起，「令堂的盒子应该是被拿走了。」
我把头埋到膝盖间，「为什麽偏偏是音乐盒？」
家裡应该有更多更值钱的东西可以偷，为什麽偷的是音乐盒？就算是喜欢艺术品的小偷，柜子裡满满都是琉璃工艺品或是瓷器、木凋，为什麽是音乐盒？
「那得问拿走的人了……徒儿？」花萝蔔突然靠近，把我的头抓起来，「你哭了？怎麽又哭了？」
「什麽叫又哭了！」我拨开抓着我头髮的手，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只是进沙，外面p25太严重！」
花萝蔔一脸疑惑，「噼案二点五？那是什麽？」
我没有回答他，草草用袖子把鼻涕眼泪都抹乾淨，无视花萝蔔嫌弃的表情，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师父，你说谁会无聊到来偷我的东西？」
花萝蔔正要开口，石翰就降落在他的后方，「师叔祖。」他又行一礼，今天一整天似乎都在看他行礼，喝水行礼、收礼物行礼、见掌门行礼、每次见到花萝蔔都行礼。
他的腰真勇健。
「子岩？怎麽又哭了？」石翰从布包裡拿出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蒙上我的脸一番胡抹，弄得我脸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热辣辣地疼。
我使劲想从石翰手下挣脱，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我像隻小狗被按着洗澡一样，等他觉得擦乾淨了才被放开。
一放开我就马上反驳，「你说谁又哭了！我没有哭！」
花萝蔔在旁边跟着补了一句，「他说噼案二点五太严重才哭的，不能习武就是这样，空手噼啥都疼。」
我顿时哭笑不得，花萝蔔这理解意思简直了！
石翰看起来也想问什麽叫噼案二点五，但我实在是不太想解释，所以他才张嘴话就被我堵回去了。
「石翰哥，翠稜山附近有什麽贼吗？」
我看见他们身后，翠稜山的其他人也都一一回归，跟花萝蔔报告情况。
「若是寻常小贼，应该上不了翠稜山。」石翰说，「山脚下的居民上翠稜山都得出示通行令，子岩家又有许多翠稜山弟子把守──」
「我想应该是江湖大盗所为。」
花萝蔔接受完大家的汇报，走过来搭上几句，「江湖上手脚不乾淨者比比皆是，但能称得上是号人物的寥寥无几，徒儿家……印花蛇、冰盗或巧手学儒，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三人。」
「师父怎麽推论的？」我问，该不会他搜几圈找到什麽残留的内力，或是隐藏在树干上的鞋印？
有可能，花萝蔔可是青山派师叔祖，性格乱七八糟不代表实力乱七八糟。
「换作其他人恐怕你屋裡的东西都没了。」花萝蔔说，「这三人常在南方一带出没，一次仅偷一样，轻功极高，所到之处不留痕迹，其中印花蛇喜好花纹精緻之物，越是繁複她越执着。冰盗内力至寒难以收敛，屋内寒气许是因此产生，但他偷起东西来挺随意的，摸不清他的喜好。」
我等着他介绍巧手学儒，但他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咱们三人面面相觑了几分钟。
实在忍不住后我只好开口：「巧手学儒呢？」
「原来你有在听，我以为你睁着眼睡了。」花萝蔔笑咪咪地从腰间把扇子拿出来，啪地一声打开，「巧手学儒喜爱夸耀自个儿的偷盗技巧，你屋裡没见着他留下痕迹，应该不是他。」
这麽短的时间谁会睁着眼睛睡着……我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花萝蔔，听完的他推测，我越来越感到如果自己去找，肯定难办，得想办法卢花萝蔔和石翰陪我去。
「我陪你去找他们试试吧，子岩。」石翰还没等我开口就主动说，「江湖险恶，我虽未有经历，但还有些武功，你体质如此虚弱，我担心……」
「谢谢石翰哥。」想也知道他担心啥，他就担心我还没找到人先死在半路上呗！
花萝蔔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摇扇子，见我转过头看他便也表态，「我很久没出去了，趁着这次机会下山晃晃也不赖！」
嗯，看来是也会陪我去找，不过大概不能指望他认真帮忙……
「不过先迁居吧，把这儿整理好。」花萝蔔转身朝翠稜山弟子们挥挥，他们一一从院子裡撤出。
「迁居？迁什麽居？干嘛迁居？」我站起来，一脸莫名其妙地问。是因为这屋子不安全所以要我搬到青山派吗？花萝蔔这麽担心我的生死安危？
「嗯？我得住进来呀。」彷彿我这个问题问得像白痴一样，花萝蔔斜睨我一眼，让石翰也回青山派帮他搬东西。
「……」我太高看他了。
「不过这屋也不太安全，这次下山找巧匠来弄些陷阱啊锁啊机关呀什麽的……这麽多年不知道巧匠死了没。」
他死没死我不清楚，但我觉得他听到这句肯定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