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楔子
北烨国,元禾八年,三月廿六,夜。
“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喊,响彻旭王府半空。本是睡梦酣然的时辰,旭王府灯火通明,外头御林军水泄不通围了三层,里面众多侍女端着带血水的盆子进进出出,东边的院子里,一群人焦急地站在屋外,听着里边的动静。
“啊——”
“夫人,夫人,您再用点劲儿!”稳婆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快!再换盆热水来!”
“是!”丫鬟手脚麻利地退出屋外。
“敏儿!”一名大约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叫住丫鬟,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正是旭王,“里面情形如何?”
“回王爷,小主子还没出来。”
“还没出来?”后边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忍不住拔高了音调,“这都几个时辰了!”
敏儿吓得不敢抬头。
旭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颤巍着摆了摆手,让敏儿赶紧端热水进去。
“皇后,莫急,这里头都是宫里有经验的稳婆,太医也在这儿候着,旭王妃不会有事的。”一旁,穿着明晃晃龙袍的元禾帝,半扶着皇后,安抚道。
“陛下。”旭王转身,朝皇帝行了个礼,“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是回宫歇息吧,这儿微臣在就好,夜深了,陛下明儿还要上朝呢。”
“一宿不睡,朕撑得住,王兄不必相劝。”
“是…”
“啊——”屋内又传来一声厉喊声,皇后不忍再听,半伏在皇帝怀里,皇帝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夫人!小主子脚出来了!您再用点力!”一滴滴汗珠从两鬓滴落,稳婆咽了咽口水,心稍稍镇定。
门外,一众人也微微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个时辰,伴着稳婆欣喜若狂的声音,一声新生儿的啼哭声传进了众人的耳里。
“生了!生了!陛下!姐姐生了!”皇后娘娘喜溢于言表,提着一晚的心,终于落地。
“是,是,朕听到了。”皇帝微笑应和道。
旭王激动得不停地踱步,双眼期待地盯着门,咧着嘴一直笑,罕见的失态。
不一会儿,稳婆就抱着一个娃娃快步走出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生了一个小姐。”
“是个女儿?是个女儿!”皇后欣喜不已。
“回皇后娘娘,是个小姐。”
旭王颤巍着,从稳婆手中接过小女娃。
她真小啊,粉色的小棉袄裹着,还不够他的弓长,轻轻的,也不够他的战戟重。五官皱巴巴还纠在一起,但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像极了她的母亲,仿佛盛了十五的月亮。
旭王征战沙场多年,戎马半生,山崩于前也岿然从容,此时却有想落泪的冲动。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王妃如何?”旭王问。
“回王爷,母女平安,王妃累得睡过去了,等奴婢们收拾好了屋子,王爷就可以进去看看王妃了。”
“好。”旭王点了点头。
“真好看。”皇后娘娘也凑过来,“陛下,您说是不是?”
“是。”皇上点点头,龙颜大悦,“朕膝下六子,齐王兄膝下三子,旭王兄膝下也有云杭,独独没有一个女儿!这千盼万盼,终于是盼来了一个郡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院里院外,跪了一地,众人恭声说道。
“王兄可想好,给小郡主起什么名了?”皇帝问道。
“未曾。”
皇帝看了看四周,略一沉吟,说道,“今乃三月,桃花季节,古语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朕便封她为灼华郡主,寓她如这三月桃花,风华灼灼。”
“臣谢陛下恩典。”
三日后,宗室族簿上记:
元禾八年,三月廿六夜,寅时一刻,旭王妃蔺氏诞一女,名云珩,字岚欢,封号灼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