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李淳风?
吃过饭，袁天罡走出门外，小姑娘与李缘风跟在身后。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小花猫，明天我来先教你养剑，养剑学会了，才能养心剑，最后才能学御剑。过程很苦，也很累，你能坚持下来吗？”
小姑娘行了个万福，脆生生道：“我知道了，先生。”
袁天罡闻言，眼睛一眯，看着这眼前的小姑娘紧紧抓住李小子的手，暗暗思量：这小姑娘虽说是李小子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跟乞儿一般，三年来也没当面说过话，但是这么小的乞儿，又怎么会懂得行万福礼，还会口称先生，这小姑娘怕是亡国之人吧。罢了，到时候李小子自己思量吧。
“你怎么了，师傅。”
李缘风见袁天罡有些出神，不禁开口道。
袁天罡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李小子，我掐指算了算，七日后是个好时辰，那个时候行拜师礼吧。”
李缘风一愣，开心道：“好的，师傅。”
小姑娘闻言，也极其开心的笑了起来。
袁天罡见此，抖了抖衣衫，挑了挑眉毛，说道：“我说，你们两别洒狗粮了，我吃不下了。是叫狗粮吧，李小子？”
小姑娘闻言，满面绯红，跟着李缘风过了三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懂得什么意思。但是还是紧紧抓住李缘风的手不肯放开，李缘风握着小姑娘的手，只是嘿嘿地笑着。他在之前那个世界，还没有谈过女朋友，到了这个世界，虽说年龄只有十四岁，有点别扭，但是在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成家的早，并不少见。
李缘风嘿嘿笑道：“师傅，我们送你吧。”
袁天罡侧过头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说道：“拉倒吧，几步路的路程，别送了，回去好好温存吧。”
李缘风只好放弃，说道：“那明天见。”
袁天罡不语，抬头望天，神色有些忧愁。随后看了李缘风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走了，李小子。”
随后几大步回到自己茅屋。
回到自己茅屋，袁天罡翻出自己的当年的长剑，长剑长三尺，通体青色。
席地而坐，袁天罡拔出长剑，轻轻摸了摸剑身，喃喃道：“伙计，这些年委屈你了，作为名剑谱第三的青稻谷，埋没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是不会取名字，要是李小子的话，肯定能为你取个好名字。”
剑身嗡嗡作响，像是在回答袁天罡一般。
袁天罡轻轻摸着青稻谷，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泪眼模糊，低声道：“要不是三十年前我屠仙，叶儿也不会死，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是人生一世，作为江湖中人，见不平事自然是要出手的。就是代价大了些。叶儿，我想你。”
袁天罡喃喃自语，随后便沉沉睡去。
…………茅屋中，李缘风放好门栓。
然后李缘风紧紧握住小姑娘的手，说道：“小花猫，你还是第一次愿意说话呢，我真开心。”
小姑娘满面绯红，沉默不语。
李缘风顿了顿，欲言又止。
小姑娘看了一眼李缘风，说道：“想说什么都说吧，别憋在心里。”
李缘风一只手握着小姑娘的手，一只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李缘风，没好气道：“你不是叫我小花猫吗？”
李缘风不好意思道：“那不是刚回来，你又不说话，我就只好给你取个外号了。”
小姑娘呵了一声，面无表情道：“那就继续叫我小花猫好了。”
李缘风一愣，说道：“好吧！”
小姑娘冷哼一声，甩开李缘风的手，走到自己的小床躺了下来。
李缘风挠挠头，满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地上铺好床，躺在床上，对着小床上的小姑娘说了一句“晚安！”床上那小姑娘冷笑了一声作为回应。
不一会便听见小姑娘的轻微有序的呼吸声。李缘风躺在床上，想起了上一世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他大四去应聘会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姑娘差一点被撞，他拉开小姑娘，自己却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自己却是一个婴儿被这个世界的父母抱在怀里，可惜的是，李缘风还没享受到父爱母爱，五岁那年秋天，景阳郡刺史赵长河看上自己母亲，母亲不愿，父母被赵长河派来的狗腿子活活打死。兴许看自己是个小孩，便放过了自己。刚入冬，袁天罡便来到了自己身边，做了自己的邻居。七岁那年，来了一个游方道士，算了算命，道士说自己这辈子大富大贵之命，就是克自己所有亲人。十二岁那年，大唐一统七国，流民大多数到了景阳郡。也是一个冬天，看到一个小姑娘衣不蔽体，冷的瑟瑟发抖，自己出于同情心捡了回来。可这小姑娘三年来没说过话，直到今天，才说了话。
李缘风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姑娘，轻轻道了一句：“好梦。”便沉沉睡去。
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七日，来到了李缘风拜师的日子。
七日来，大唐朝廷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先是天上仙人传下仙旨，发现了三十年前屠杀仙人的凡人的气息，命大唐朝廷追查。而后年仅十四岁的年轻皇帝李世民微服出巡，没带一个近侍，甚至不知他如今到了哪里，如今由太傅李文景与太师亭鱼儿两人暂管朝政，并派出了耕夫到各处年轻皇帝可能去的地方寻找，虽然当朝太傅跟太师尽力隐瞒这个消息，但这个消息逐渐还是被传了出来。
李缘风正在摆弄拜师的桌子，凳子。袁天罡坐在一旁，叼着一根草根，翘着二郎腿，脚一抖一抖的，小姑娘在一旁帮袁天罡捏肩。
李缘风看了一眼袁天罡，说道：“师傅，我说你也悠闲了，你就不能帮下忙。”
说完又看了小姑娘一眼，继续说道：“小花猫你也是，那么惯着师傅。”
袁天罡摇了摇头，不说话，小姑娘则是白了李缘风一眼。
李缘风自找了没趣，埋头苦干了起来。
半晌过后，李缘风擦了擦汗，说道：“师傅，弄好了。”
袁天罡抬起头，看了看，随后走出小茅屋。
仅一刻钟时间，袁天罡换了一身长衫进来，这长衫通体青色，腰上别着一把通体青色的长剑。
袁天罡缓步走到上首坐下，看着李缘风，沉声道：“跪下！”
李缘风一愣，刷的一声跪下。
袁天罡点了点头，继续缓缓说道：“李缘风，我讲就不违背本心，人生一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如果有那么一天，需要你以身作则，你以后能为这天下人，谋一谋福祉吗？”
李缘风一惊，抬起头问道：“谋福祉？”
袁天罡端起茶喝了一口，有些苦涩的说道：“三十年前，我屠了一位仙人。”袁天罡吹了吹茶水，眼中蕴含泪水，继续说道：“一切皆因为那仙人欲屠灭那座小镇，虽说代价有些大，但终究是屠了。”
李缘风看了袁天罡一眼，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我能问问是什么代价吗？”
袁天罡看了一眼李缘风，放下茶杯，笑中含泪，说道：“三十年前，天下阁武评第一的吴起被我一剑败了，正是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的时候，我遇到了叶儿。她可真是个傻子，明明我都说了我要学剑，直到以后御剑飞升成仙，为天下剑修涨一涨威风，我都不愿意搭理儿女私情。她却一直跟着我，说等我改变主意。你说她傻不傻？”
李缘风摇了摇头，说道：“不傻，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义无反顾的。”
袁天罡有些诧异的看了李缘风一眼，继续说道：“直到那一天，我们来到了景阳郡一个小镇外。”
李缘风一惊，问道：“就是这个小镇？”
袁天罡缓缓点头，平静道：“没错，就是这个小镇，你没发现镇子里的人，尤其是老人，说起仙人都一脸不屑吗？虽然记忆都被仙人抹去了，但是他们看见一位仙人被人一剑斩杀，连元神都没逃掉的画面印入了骨子里。”
袁天罡看了一眼李缘风，说道：“你要想好，你一但拜我为师，我三十年前的因果一部分会报应在你身上。可能天上的那些家伙会追杀你，你还确定要拜我为师吗？”
李缘风砰砰砰狠狠磕了三个头，说道：“徒儿拜见师傅！”
袁天罡欣慰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剑三一脉，我原名叫袁风罡，是天字辈，叫袁天罡。你是淳字辈，以后就叫李淳风好了。”
李缘风一惊，恍若惊雷。李淳风，这在前世那个世界跟袁天罡亦师亦友的家伙，在这个世界是自己吗？
………………
许多年后，还是在这个地方，可云起镇却不叫云起镇了。
深夜中，有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身背着一把青色长剑，独立于风雪夜，静静地看着那里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被誉为“天上地下第一人”的中年男子，看着这已经变成观光圣地的自己家。
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回来过了。
静静地看着，忽然他笑了。伸手解下长剑，席地而坐，摸了摸剑身，低声道：“师傅，你想要为天下人谋的福祉，我做到了。”
说着说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喃喃道：“可是，师傅，亭先生，李先生，你们却为什么不在了呢。”
那一夜，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似这中年男子口中的三位先生在回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