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后事
西域，靖州
袁天罡突然心中一紧，像是有什么离他远去一般，不由自主的留下泪水，望向景阳郡方向。
“为什么会这样？”袁天罡擦了擦眼角，喃喃道：“难道李小子出事了吗？”
叫过小花猫，问道：“糸糸，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
小花猫摆弄着手中的木剑，头也不抬，说道：“没有啊，怎么了，先生。”
袁天罡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小花猫应了一声，继续摆弄着手中木剑走出屋外。
袁天罡松了口气，既然小花猫没有什么不舒服，那证明李小子应该没事，那么到底是谁呢，袁天罡百思不得其解。
景阳郡，后山山顶
过了半刻钟，山下村民蜂拥而至，这山上打雷，一直打个不停，村民们始终是有些害怕，怕又是什么妖怪成精，恶龙渡劫。
咬金兄弟二人领着众人来到山顶，只见山顶一片狼藉，山顶中心那瘦瘦弱弱的少年抱着一位老人，不住的流泪。
咬金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李缘风小兄弟，问道：“李小兄弟，不知？”
李缘风头也不抬，静静回道：“是我的袁叔，我的师伯，你们的程叔。”
咬金一惊，慌忙跑过，仔细看了看李缘风怀中抱着的老人。
咬金心里一慌，大吼：“村长，是程叔，快去叫程大夫来。”
只见一老人领着一中年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推开人群，中年人轻轻抬起老人手腕，把了把脉，神色微变，对着村长轻轻摇了摇头。
李缘风抬起头，满脸泪痕，看了看众人，说道：“不必了，袁叔他走的很开心。”
村长看了看这满脸泪水的瘦弱少年，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不知程先生他是如何。”
李缘风闭上双眼，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天上，轻声道：“你们看到打雷了吗？”又指了指袁叔，继续说道，“那是袁叔在渡劫成为陆地仙人。”
村长一惊，急忙说道：“那成功了吗？”
李缘风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村长叹了口气，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所有晚辈乡亲，跪下！所有同辈乡亲，鞠躬！”
说完，自己首先鞠了一躬，朗声道：“程先生走好！”
只见村长身后稀稀朗朗跪下了一群人，一群人鞠躬。
“程叔走好。”
“程先生走好。”
咬金兄弟二人跪在袁叔前面，不住的磕头，泪流满面。
“程叔我们还没有让您享福呢，您怎么就走了。”
李缘风瞧了兄弟二人一眼，擦了擦眼角，说道：“你们不要太伤心了，袁叔走的时候心结解开了，走的很开心。”
咬金兄弟二人不言不语，只是不住的磕头。
李缘风轻轻放下袁叔，走到咬金兄弟二人身旁，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喃喃道：“袁叔，我想师傅一定会伤心的，你走的这么急。
李缘风看了看二人，说道：“起来吧，我想袁叔在天之灵，会很欣慰的。”
大哥咬铜看了看地上程叔的尸体，突然站起身，推了推李缘风，狠狠道：“都是你，程叔身体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就你几个小时前程叔叫你去他家，然后就去世了。不是你是谁。”
李缘风低下头沉默不语，也是，如果自己不来，或许袁叔就不会渡天劫了，那样，袁叔虽然大限到了，但还是能活很久的，都是自己。
咬铜见李缘风不说话，越发愤怒，指了指天，恨恨说道：“李缘风，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我们好心让你们来我家休息，你却害死了程叔。”
李缘风忽地抬起头，看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你们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咬铜咬了咬牙，忽然就是一拳向李缘风砸去。李缘风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拳，闷哼一声。咬铜见李缘风还是不动，越来越气，正欲再砸一拳，后边传来一声“住手！”
李明石急急忙忙走到李缘风身前，双手张开，挡住咬铜，说道：“莫不是太不讲理了一些！”
咬铜恨恨一声，说道：“让开！”
李明石倔强了看了咬铜一眼，不语。
咬铜忽地一拳砸向李明石，还没砸到，只听见一声“够了！”
咬铜后面的咬金站起身，拦住了咬铜。转头看了看李缘风二人，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大哥有些冲动。”咬金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现在，能不能请二位先回去休息，我们商量下如何安排程叔的后事。”
李缘风点了点头，看了地上的袁叔一眼，拉着李明石便朝着山下走去。
山路上，李明石拉住李缘风，说道：“淳风兄弟，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李缘风看了李明石一眼，停下不走，似在整理语言，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李缘风抬起头，问了一句，“七日前朝廷是不是颁发了一张通缉令？”
李明石面色一变，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缘风答非所问：“你觉得仙人如何？”说完看向天空，天上稀稀朗朗的星星努力的散发着自己微弱的光芒，如同往常一旁，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总是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也许，袁叔正在天空看着自己呢。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李明石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李淳风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答道：“仙人自然是极好的，仙人得长生，登大道。这世上谁不想呢？”
李缘风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山上那已经冰冷的袁叔，说道：“我不想，山上躺着的袁叔，他也不想，你以为袁叔真没渡劫成功吗？他最后关头放弃了，他怕他成为陆地仙人，也就是儒圣之后，会想要飞升成仙。所以他告诉我他失败了。”李缘风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指了指天，“这天上的仙人，是得到了长生，也登上了大道，可是他们真的快乐吗？”
李缘风继续说道：“不说远了，你说你认识一位儒圣，我想问你，那位儒圣成为儒圣多少年了，可是他飞升了吗？”
李明石反驳道：“那是他要在这世间保护人！”
李缘风转身走在前面，继续说道：“好，那就当他是为了保护人，那三十年前无敌天下的袁天罡，包括我当小二时听那些江湖大侠说的现今无敌天下的吴白昼，还有那崂山的温书真人，烂柯寺的须发祖师，这三十年来，传出过一个白日飞升的消息吗？”
李缘风顿了顿，说道：“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但至少我当酒馆小二的几年里，从来没听过这些江湖上的大侠说过谁飞升了。”李缘风转头看着默默跟着自己的李明石，说道，“你说，这仙人这么好，可是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飞升呢？”
李明石看着前面这瘦弱的少年，说的自己哑口无言。
李缘风看李明石不说话，大笑道：
“他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天下英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哈哈大笑着走下山去。
后山山顶
咬金看着自己这非常容易冲动的大哥，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你消消气，这跟李小兄弟没关系的，李小兄弟也说了，程叔是渡劫失败去世的。你看刚才那水桶大的天雷，谁也扛不住啊。”
咬铜咬了咬牙，不服气道：“要不是他来，程叔会想着渡劫吗？肯定是他说了什么刺激程叔的话。”
咬金摇了摇头，看向村长，问道：“村长，程叔无妻无女的，就让村子里的年轻人当做程叔的儿子女儿，送程叔最后一程吧。”
咬金看了看山顶的坟墓，继续说道：“爱妻叶儿之墓，这肯定是程叔喜欢的女子，到时候就葬在这旁边吧。”
村长点了点头，被中年人程大夫扶着缓缓下山。
看着村长沿着山路缓缓下去，咬金轻轻抱起程叔，对着众人说了一句，
“走吧，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