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葬礼风波 下
咬铜见他这二弟已经处于爆发点，嘴中咕哝着回头跪下了下去，继续烧着黄纸。
咬金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李缘风二人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李小兄弟，我大哥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程叔去世。”随即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毕竟程叔对我们真的很好。”
“哥哥，大哥哥没有错，大哥哥是好人。”
被李缘风牵着手的小姑娘程若银看着咬金脆生生道。
“对，李小兄弟是好人。”
咬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道。
李缘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对着咬金拱了拱手，说道：“程大哥过誉了，袁叔这去世，我确实也有责任。”
“敢问这位兄台贵姓？小弟姓程名长青，这是舍弟程长逸。”
两位少年中稍微年长的少年忽然向着李缘风拱了拱手，而后问道。
李缘风一愣，但还是回了一礼，回道：“免贵姓李，名淳风。”
程长青执了一个儒家礼，在他心中，能跟程先生这种大儒扯上关系的，必定也是儒家修士。
但是见李缘风不明所以，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继续问道：“不知李兄跟程先生是何关系，为何李兄一来，程先生便决定渡劫。”
李缘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是我的一位师伯，并且他姓袁，名叫继祥。”随后转身对着周围的人作了一揖，继续说道，“我希望给袁叔立碑的时候，诸位能让袁叔回归本姓。”
程长青一愣，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另一位稍稍面色稚嫩的少年见自己大哥有些发呆，同样向着李缘风执了一个儒家礼，问道：“既是程先生，哦，不，袁先生的师侄，想必小先生肯定是一位绝世大儒，甚至是儒圣的弟子，不知小先生师承何处。”
李缘风一愣，正要回答师承袁天罡之时，李明石扯了扯李缘风的袖子，待到李缘风看向李明石时，只见李明石轻轻摇了摇头。
李明石向前一步，双手挥动，同样回了一个儒家礼，嘴上说道：“我与我家师兄师承长安城儒圣李文景门下，不知程兄有何见教？”
程姓两兄弟一脸震惊，当朝太傅李文景，那可是陪了先帝几十年，现今辅佐当今圣上的儒圣。虽有些震惊，程长逸还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说道：“据说李文景儒圣一生只有当今圣上一个弟子，二位不会是冒充吧。”
李明石哈哈一笑，抽出身后华丽长剑，扔给程姓兄弟二人，待到二人手忙脚乱接住之后，才说道：“你们好好感受一下，这是师傅让我们出门游历时，交给我们防身的，你们如果是正宗的儒家修士，想必还是能感应到上面存在的天地正气的。”
程长青拿起长剑，细细感受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天地正气，有些怀疑的看了李明石一眼，递给了程长逸。
李缘风靠近李明石，悄声说道：“明石兄，想必你那剑上应该是没有天地正气了。”
李明石一愣，急忙拉住李缘风走到角落，问道：“淳风兄，为何如此说？”
李缘风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昨日你知道我如何破督脉门关的吗？”
李明石才想起自己忘了这事，急忙问道：“如何破的？”
李缘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你那师傅，儒圣李文景帮忙破的，他神念身已经消耗了。”
李明石一惊，这淳风兄知道自己是皇帝了？正要说话，却见李淳风摆了摆手，说道：“你在我心中可不是皇帝，不要多想。”
李明石感激的看了李缘风一眼，随即又开始为难起来，说道：“那神念身被消耗了，想必天地正气也没了，那可如何是好。”
李缘风看着眼前有些着急的李明石，突然灵光一闪，掏出怀中的竹书，拉过李明石问道：“这个能行吗？这是袁叔给我的。”
李明石接过竹书，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面色一喜，说道：“这个，可。”
李缘风拉着李明石走到两人面前，不待二人说话，便说道：“想必你等二人也感受不出那剑里面的天地正气，诺。”把竹书扔给二人，待得二人接住之后，继续说道，“看这竹书，乃吾师亲手所著，天气正气浓郁，应该能感受的到吧。”
程长青尴尬一笑，感应不出岂不是说他们不是儒家修士吗？正要说话，却见程长逸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低声道：“兄长，这竹书上天地正气浓郁，想必也只有儒圣每日携带才能有如此浓郁的天地正气。”
程长青一惊，急忙接过竹书，低声问道：“这天底下的儒圣只有两位，晋国那一位已经死于铁骑之下，还有一位就是那位儒圣李文景太傅了，这岂不是证明他们没说慌了？”
程长逸面色低沉，低声回道：“没错。”
程长青拿着竹书，正要翻阅。
“不可！”
李明石一声大喝，快步走近，抢过竹书，呵斥道：“两位又不是吾师的弟子，怎可不得批准就翻阅我师亲笔所著的竹书，难道两位忘了儒家该有的礼仪了吗？”
程姓两兄弟面色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咬金见二人有些下不来台，拿着两炷香走过来解围道：“李小兄弟你先去给程叔，袁叔上炷香吧，长青你们兄弟二人也道个歉。”
程姓兄弟二人才急急忙忙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李明石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主，见二人道过歉了，也就不再追着这事不放。
李缘风向着咬金点了点头，接过香点燃插在香坛上，跪下，喃喃自语：“师伯，待我见到师傅，我会告诉他，你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想请他原谅你，我想，师傅肯定是原谅你了，师伯你走好。”
足足等香燃尽，李缘风才缓缓站起身，拉着李明石走出门外，头也不回说道：“咬金兄弟，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以后有事尽可来崂山找我。但凡我能办到的事，我必尽力而为。”
李明石转过身，将手中华丽长剑递给咬金，说道：“如果以后去到了天州，到了长安城，你就拿着这剑去太傅府，我便会来找你的。”
小姑娘程若银哼哼两声，对着二人生气道：“说好的要带我玩，你们全给大哥了。”
李缘风回过头，哈哈一笑，抱起小姑娘，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尖，宠溺道：“小若银，虽然我们才相识一天，但是我却把你当妹妹，以后你若到了长安城，你直接去太傅府或者太师府，说找李明石，然后你的这位要杀你的大哥哥会包了你的一切花销，对不对，明石兄。”
李明石故作惊讶状，叹道：“好呀你李淳风，你在这里等着我。”随后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小若银你到时候可要给我节约一点啊，为兄可没多少钱。”
小若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哼哼道：“我要把你吃穷。”
李缘风一愣，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说道：“别说你，再来十个你，你都吃不穷他。”
李明石也是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正，说道：“好了，淳风兄，我们该走了。”
李缘风点了点头，放下小姑娘，向众人抱拳说道：“咬金兄弟，咬铜兄弟，小若银，帮我向你们母亲告罪一声，我们就要离去了。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
咬金点了点头，拉过咬铜，同样抱拳说道：“知道了，李小兄弟你一路顺风。”
小若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个才认识一天的大哥哥就要离去了，但是还是挥了挥手，抽泣道：“大哥哥再见，以后我长大了会到长安城找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躲着我啊。”
李缘风哈哈一笑，口中唱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取自苏轼，定风波）
正当众人不言不语听着李缘风所唱诗句之时，李明石与李缘风二人早已远去。
许多年后，一个年轻少女踏剑凌空站在村子外。
手中拿着一把有些老旧的华丽长剑，看了看长安城的方向，又转头看着村子以前袁叔所在的木屋，嘴中轻轻唱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唱着唱着，眼中眼泪却掉了下来，喃喃道：“大哥哥，你被尊为天上地下第一人，可是为什么却消失与江湖，我在哪里都找不到你。”
摸了摸有些年月的华丽长剑，泪眼模糊，自语道：“我在长安城问过李明石大哥哥，也到稚初国问过那跟你对战过的剑圣，还问过崂山的现任掌门孙玄清，也问过烂柯寺主持张修禅，他们都不知道你在哪。”
少女一指地下，脚下三尺青锋载着飞到后山，一步踏出。
少女看着眼前三座墓碑，有一座墓碑是她的大哥哥亲手所刻，至今碑上还残留这剑气，三教气息。
少女从怀中掏出黄纸，右手一指，黄纸刷的一下点燃，嘴中念道：“大剑神，袁叔，叶儿姨，我来看你们了。”
少女靠着墓碑絮絮叨叨的说着在江湖中碰到的些许趣事，说的久了，不由有些困，恍恍惚惚中，见得一青衫客在身前静静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