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人同睡
欢欢喜喜的欢迎宴结束,夫人嘱咐完陈晴回去务必泡澡喝姜茶就跟着心心念念的陈雍出去了。另外,诸位妾室也自觉的领着各自子女回房。空旷的大厅现只剩下四兄弟及邵苗付珍六人。
陈章喝高了,满脸通红,同席的陈晴极度嫌弃的伸手推开朝向她恣意打着隔胡吹乱嗙的陈章的脸道:“自觉点,什么味自己不清楚吗,想要把我熏吐吗。”
陈章伸手搭上陈晴的肩膀,头凑的更近,心情极度愉悦道:“羡慕吧,男人味啊。”再凑近暧昧的贴着她耳朵嗅了嗅,啧啧道:“瞧你,非要将自个弄的香喷喷的,像个娘们。”
陈晴最忌讳别人说她像个娘们或者娘娘腔,于是立刻怒目而视。陈章是醉了不知道天雷将至,邵苗付珍虽从未见过陈晴此般眼神但自觉危险深吸了一口气,陈辰冷眼看着口无遮拦的三哥不知大难将至还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陈钰感叹着本就是女子还不允许别人说她娘们真是当男子当的走火入魔了。
陈晴一把用力的打掉搭在她肩上的手,暴跳而起气势汹汹道:“我香喷喷那是因为我是有品味的温文儒雅翩翩佳公子,你不知道吧,现在锦都的公子们都流行涂脂抹粉了,像我这般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受多少男子羡慕,受多少女子倾慕,像你这种五大三粗一身酒气的彪形大汉早已无人问津,还男人味,告诉你,现在的男人味就是有品味,没有品味的男人味就是粗俗。”
陈晴居高临下俯视着醉的迷迷糊糊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话被惊的恍恍惚惚的陈章不忘总结一句:“我,有的是有品味的男人味,而你,只是粗俗的男人味。哼。”
陈章倒在了案几上,不知是醉倒的还是雷倒的,总归是倒了。
陈晴石破天惊的男人味论点深深震撼了在场除了陈章外的四人。
邵苗与他相处两年知晓她的聪明才智,未大病前的模样可算天人之姿,但对于有品味的男人味,她不苟同,也不敢反驳,遂低头。
付珍认为她的观点滑天下之大稽,但看到她气焰熏天的模样自觉低头。
陈辰深知娘们娘娘腔是她的逆鳞,同时也认为自己传统意义上的男人味不足,但也绝不认同她所谓的男人味。
陈钰抓狂,内心呐喊着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但仍旧努力的挤出一丝温和的微笑,道:“夜深了,我们也散了,早些回去休息。”于是安排小斯抬陈章回去。
陈辰起身与陈钰打了招呼,拉着气势夺人的陈晴一起走了。出院时,陈晴还不忘往厅内瞟了一眼,她希望今晚陈钰能够留宿邵苗处。
陈辰不屑道:“他们三人关你甚事,出来了还看。”
“我觉的嫂嫂人挺好的,全心全意毫无怨言的对二哥,希望二哥也对嫂嫂好点。”
“你以前可只管女人多少,现在怎么还管她们好不好。”
“哎,你不会明白的,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明白的。”陈晴驻足,陈辰也驻足。陈晴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陈辰,一本正经道:“我以为自己长高了很多,你高的比我还要多啊。”陈辰对她的跑题习以为常一笑了之。
陈晴走近一步,伸手到陈辰头颈往下按,陈辰配合的低头,陈晴昂首凑近小声道:“我觉得爹很不地道,二哥也不地道。”
陈辰平静的洗耳恭听。
“娘这么好的女人,爹还找了二十多个女人回来。嫂嫂年轻漂亮温柔体贴,二哥居然还找了个比他都要大五岁还生过两孩子的女人。他们随心所欲想与谁好就与谁好,但娘和嫂嫂却一心一意的对他们好,这不公平啊,对所有女人都不公平。”
陈辰继续平静的洗耳恭听。
陈晴撇撇嘴摇摇头,桃花眼一眨,眸光一闪,继续道:“有时我觉得上苍也不公平,女人为何一定要依附男人,女人为何不能建功立业,若女人与男人一起平分天下,男人还凭什么三妻四妾。有时我觉得古人定是知道女人的厉害,是以从思想上开始荼毒民众,什么男尊女卑,分明就是为了控制女人,经年累月的,思想就根深蒂固了。没有嫘祖,我们现在还挂树叶呢,没有孟母三迁,哪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没有仲尼娘,哪来他孔子。还唯女子与小人难养,难道他不是女人生不是由小人长大的,分明就是数典忘祖之徒的一派胡言。可世人愿意听啊,为什么愿意?因为这符合他们统治的需要啊,符合男人控制女人的需要啊。所以啊,有时我就觉得古时候的男人都是胆小鬼,他们怕女人,只会阴险的散布于女人不利的言论思想,妄图造福后世男人。确实,他们成功了。当然,也赢得了我英明神武的丞相五公子陈晴的鄙视。”
陈辰只觉的脑门里有无数星星划过,带出的条条银白色尾巴闪了眼。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竭力平静的道:“那你会如何。”心道:此人弯理一向多,今日弯理尤其多。
陈晴愣了一下,似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遂庄重的一字一字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么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如四月和熙暖风拂过平静湖面漾起的阵阵涟漪荡进了陈辰难得波澜的心湖激起了心潮澎湃。他向来凡事冷淡,从未想过女人,他自觉不会如父亲一般有如此多的女人,女人无非传宗接代,甚至没有女人亦可,是以于他而言:很多或没有或者一个都无所谓。但一生一世刺激到他了,他活到此刻,他有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同于任何人,与他人接触像是完成一种任务,然从小就喜与他相处,他想着要是能与他一般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定是美好的。于是,他绽放了一个暖阳般的笑容,颔首道:“很好。”
后来出来的陈钰三人远远的看到长廊里两兄弟交头接耳,但陈晴的声音还是飘呀飘呀飘进了他们的耳朵,虽缥缥缈缈断断续续听不完整,但大体意思还是明了的,然,此三人都是人物,虽心潮是起伏的,热血是沸腾的,但面色始终是平静的。
陈钰看着陈辰耐人寻味的笑,上前笑道:“不知四弟何事笑的此般舒心。”
陈辰看到陈钰领着两女人含笑道:“享齐人之福的二哥可不懂五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身旁的陈晴笑眯眯道:“这不怪二哥不懂,天下本就没几人能懂,有些人懂了也装不懂,不懂更不会装懂,这只是个理想,我也只是抱着这个理想而已,且走且看吧。”
陈钰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晴道:“你的想法素来特别,早点回去。”说完领着面色平静眼神迷茫的邵苗付珍姗然离去。
看着三人背影,陈晴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说他们三会一起睡吗。”
前方三人身形明显一顿。
陈辰不苟言笑道:“多管闲事。”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再道:“反正轮不到你睡。”
前方三人身形明显再一顿。
“去去去,胡说八道。”陈晴挑眉抬手推了一把陈辰的胸口,两人并肩远远的跟着陈钰回东院,夫人四子的住处都安排在东院。
陈晴盯着三人背影悠悠道:“其实他们三一起睡是最公平的。”
陈钰加快脚步欲避出魔音范围,邵苗付珍羞愧不已紧随其后。
陈辰笑道:“看,你把他们吓跑了。”
陈晴呵呵道:“他们定是急着回去洗洗一起睡了。”
前方三人还未来得及逃出危险地带,最嫩的邵苗打滑了一下,身旁的付珍扶了一把,陈钰头也未回自顾向前。
陈辰瞟了她一眼,这就是他喜欢相处的人啊,这个五弟心思奇特出人意料,感情细腻温暖人心,跟他一起让他觉的生活还是挺有滋味的。
陈晴很自然的被他送进了房里,并坚持请他喝花茶,陈辰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喝了一盏他自认不能拂她好意却又难以下咽的又苦又涩又酸的梅花茶。内室里丫鬟晓春已经备好热汤,陈晴再次给他满上一盏,陈辰借口热汤冷了没效果了不能辜负母亲之类借口撤离了。
陈晴遣退丫鬟们,栓上门,解衣泡澡。热汤刺激血液让陈晴身心俱放松,她眯眼靠着桶壁,热水的怀抱让她想起了白天陈钰的怀抱,想起亲人都已回家都在身边,于是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明亮烛火照出一室氤氲,照出氤氲里的女子,照出氤氲里的女子幸福的笑容。
陈钰因为陈晴的三人一起睡受刺激了,今晚他谁也没睡,今晚他孤枕难眠。他想着白天胸膛满满的感觉,想着她的有得必有失,想着她故意调侃他三人一起睡,想着她着魔般的将自己当男子,想着她的男尊女卑,直到想到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世上怎会有男子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骨子里就是个女子,纵使外表再装扮,言辞再掩饰都是改变不了的。
邵苗辗转反侧,因为付珍的妖娆妩媚,因为盼了十个月的夫君没有同眠,因为陈晴的三人同睡,她虽渴望夫君的宠爱,但绝不要此种毫无尊严的公平。
付珍翻来覆去,并非为了陈钰未能同眠,她自是清楚任何男子都不会专注于一个女人。她思量着陈晴,大病初愈弱不禁风跨马出城四十里相迎,瘦骨嶙峋病容难掩却也时常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兄弟情深也会大发雷霆暴跳而起横眉怒斥,各种惊天动地石破天惊的想法观点,堂堂丞相夫人为其不顾仪表当堂哭泣,冷若冰霜的陈辰与其交头接耳唱双簧,陈钰犹如呵护至宝般将其环至胸口同骑回城。曾经高瞻远瞩的禹州美人堂堂皇妃现今为陈钰宠妾的付珍被如此种种深深震撼,来了锦都进了丞相府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她如受伤的豹崽警惕着任何人,她,只想活下。
晚风忽起声烈烈,星汉西流夜未央。
有人梦里乐呵呵,有人辗转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