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光四云（12）
宋江指着沙盘道：“现在，林恺部正与对方激战，而彭启部应该也差不多，抽掉这两个方向上的兵力，不但是远水不解近渴，更有可能导致这两处战场上局势的倾斜，因此我们现在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就是曾谷善部、斥候都和亲卫都。亲卫都距离太远，通讯不变，暂时还要排除在外。我就先问一句，如果不去支援甘澜部，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而选择去支援他，需要动用多少兵力，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刘方庭左右看看，清咳一声，率先回答道：“根据我的判断，如果奇袭甘澜的敌人，不超过一个都的话，甘澜会败，损失也会不小，但成功坚持下来，原地防守缠住对方，抑或且战且退回到大营，都是很有可能的。但是敌方投入的兵力在一个都以上，哪怕只是多半个都，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如果没有支援的话，甘澜部很有可能被击溃，甚或是被全歼。以我对燕之绯的了解，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会谋取一场大胜的。”
周泽之前被刘方庭反驳，心中颇有些不快，可是听到刘方庭这番分析，他不得不承认，刘方庭对燕之绯和甘澜两人的能力判断得很准，他所说的最坏结果，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于是他说道：“我们不能坐视甘澜部受到重创甚或是被歼灭，必须给他们提供支援！”
马铭伸出两指，不断比划着曾谷善部和大营与甘澜部的距离，眉头紧蹙地说道：“可是，这援兵要从哪里出呢？大营说是一个都，实际上只有半个都的兵力，这点人过去支援，够不够挽回局面？如果是调曾谷善部去支援，时间上又来得及吗？”
吕统冷冷地说道：“我的意见，大营的兵力，最好不要调动。甘澜部是否被奇袭，只是一个推测，还没成为事实，故不宜轻举妄动。”
马铭说道：“吕统，我知道你与甘澜不合，可是万一他这一部覆灭了，对我们大家的演习成绩都没好处！”
吕统瞥了他一眼，对宋江道：“我这不是公报私仇，而是认为亲卫都这时候不应该离开大营。”
宋江觉得吕统话中有话，伸手一拦马铭、周泽他们，说道：“说出你的理由。”
吕统手指沙盘答道：“通过种种迹象来看，甘澜部受到袭击，是大概率事件。我知道在对方的奇袭下，他绝对讨不到好，因为把他换成我，我知道自己也是同样的结果。”
周泽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去救他？这对你没有坏处。救了他后，以后他可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吕统冷哼道：“我要这个人情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演习的胜利！现在对方出现的部队，就只有荣平、厉晟两部。那么其他的人呢？就算奇袭甘澜，燕之绯要用两个都的人马，那么她至少还有一个都没有投入战场！你认为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又出现在什么地方？”
宋江听到吕统的分析，豁然开朗，指着大营说道：“这里！”
和宋江一样被吕统点醒的还有刘方庭，他与宋江作出了相同的动作，却指在了另一处，大营与甘澜部目前所处位置的中央！
刘方庭和宋江面面相觑，他想了想，说道：“还是大营遇袭的可能性更高。”
宋江却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正确，说道：“不，围住甘澜不打，或是打残了甘澜部不完全歼灭，专门伏击援军的战法也是极有可能的。燕之绯的胃口一向很大，如果她能通过某种我们所不清楚的方式，知道我方部署的话，一定会先各个击破，然后以势压人奠定胜局的。”
周泽苦恼地道：“支援会有危险，不支援也会落入下风，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为好？”
宋江这时显露出一军主将的决断出来，他综合众人的分析，作出决断道：“首先，我们基本可以确认，我们这次演习的对手，燕之绯的位置，是在我们的南面，因此，布置在北面的曾谷善部，可以调回来了。”说着，一份军令已经拟好。
马铭上来想要接令，宋江摆手道：“不急，还有第二道军令。把我们的分析告诉甘澜。如果他还没遇敌，让他保持戒备缓缓撤回，不要考虑行军速度。如果已经遇敌，却还能坚持住，还能坚持下去的，让他原地坚守。如果他已经不支，让他所部立即溃退！化整为零向西南林恺、西北曾谷善与正西大营三个方向逃！能逃出来多少人就逃出来多少人。大营的人马会出来接应，但绝不会完全离营的。”这么说着，第二道军令也拟好了。
马铭分配刘方庭前往曾谷善那里，而个人武力更高的周泽去甘澜处。
两人刚刚出发，来往于大营和林恺部之间，传递军情的张肃毅匆匆闯进大帐，禀报道：“报告主将，林恺击退荣平。”
宋江心情变好了些，这是开战以来第一个好消息，他问道：“双方的伤亡如何？”
张肃毅答道：“我方损失三十人，对方损失大约在五十人左右。”
演习双方都使用木制兵器，交战时武器上沾石灰，落在身上就有印记。当一人身上印记有很多，或是要害部位有印记时，会有学院教师和部分兵法班学生组成的裁判组上前宣布其阵亡，将其带离演习场。
因为没有真正的死亡，所以即便交战双方折损率都超过了两成，也没有一方溃退。
林恺部战后无需调整，坚守在本方阵地上，而损失惨重的荣平部依然能够从容撤退。
禀报完消息，张肃毅退下去休息。通讯什的任务几乎全都是跑腿，十分辛苦，但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能力不够，竞争不到都正和副手的职位呢？当然，能够亲身参与到演习活动中，不用当一个看客，也不用充任裁判组，这又是由于他们排名不算太差的缘故。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辛苦一些也是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