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客

  “流云鼎！”

  突然之间，这片林子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都是父亲的名字，流云昭感到不妙，这或雄浑或阴柔的声音，像是成千上百个人在喊，或远或近，分不清有多远，但知道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至少内功上都不会比自己低。

  一时间，四下的流云庄的人都站起身来四处寻找敌人的踪迹，可是哪里有人影，反倒是自己心里开始慌了。

  “家主，我看事有蹊跷啊。”向来与流父亲近也是流家中流砥柱的三位先生走近流父，满脸也是不敢大意的样子，毕竟这没有高深内力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正当流父准备说话之事，三位先生的手掌已经拍在了流父胸背腹三处，可是还未触及到肉体，一股极强的气早已把他们的掌力化得一干二净，

  但他们也不收掌，滔天的内力自三人体内喷薄而出，一时间流父也难以挣脱。

  还没有来得及疑惑，流云昭身边也有几个流家辈分较高的高手向他攻了过来，流云昭心里明白这些人平时待人都带有几分温驯，可是那是在流云庄，还是在天下第一的名号之下，此时，父亲被人牵制，本就是江湖上杀人如麻的算不上善类的这群人，怎么还会留手。

  从右侧来的一拳，可是一拳击毙黑熊的独眼镖头，这么一拳可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铁拳，可是流云昭面具下的脸如同面具上的鬼怪脸孔一般狰狞起来。

  一掌随之排出，拳掌相触，原以为是玉石俱焚，至少也要碎骨，可是这一掌在碰到他的拳头的时候，手劲向下一压，像是有千斤巨石一般压在手上，他一时收不住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可是流云昭，一脚已经横扫而出，他那张连流云鼎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脸竟然被他儿子狠狠踢中，身子也倒飞出去。

  可是随着独眼镖头的失利，那些个高手也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流云昭心想，他们哪个不是受了他们家的恩惠才依附于他们家，可是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话也没有说半句，拳脚已至，流云昭深吸一口气，周身感觉到的凛冽的杀气，向自身袭来，一股内力似火山爆发一般从丹田爆发而出，双手的筋骨像是拉满的弦一般，刹那，他的心平静如常，在短短一次跳动间，双手离弦，可是这双手却在此时想是大山一样沉重，看着他举手的姿态很是吃力。

  但是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上升下坠，小孩子玩耍的皮球一样，只是落点成了四面八方的拳脚而已。

  只心的一次起落，所有攻势依然化解，可是流云昭没有再出手，没有趁着这个时间一人一拳让他们后悔这次再鲁莽不过的背叛，他单单站在那里，异常高大。

  此时此刻，半点都没有移动的流云昭就是屹立在面前的神像，不，是恶鬼，这个面具，让所有视他为敌人的叛徒，就此怯步。

  “我，流云昭，只问一个问题，你们后悔吗？”

  夜晚的风打在脸上，没有半分感觉，只是嘴唇已经干裂，咽下一口口水，谁都没有答话。

  “后悔吗！”

  这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愤怒了，在场的人即便不是与自己有极深的感情，难道就没有传授一招半式的恩惠吗，他们就像是自己的老师一样，他教的时候喜欢说大话，他教的时候喜欢贬低自己，他教的时候比谁都认真，他们对武的渴望，永远不会比其他人低。

  “不后悔！”

  这一声回答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眼角带着泪花，他难道不是男子汉吗，他虽然做过恶，可是他我行我素，杀自己讨厌的人救自己喜欢的人。

  其他人都看向他，渐渐地，所有人都眼神都坚定起来，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了，大概父亲也是，一起出去维护江湖正道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那么坚定过。

  “少主，我还叫你一声少主，千刀屠王说的没错，老朽也不后悔，也且容老朽再叫一声少主，这些年少主待我们也是极好的，可是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一边的老先生缓缓说道，他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德高望重可也是一个老武痴，侍奉流家几十年，却也没想到有异心。

  流云昭再看一眼周遭的人，心里也有了结果，质问道：“你们是想要啻天阁里的武学？”

  “少主猜得没错，我们和天轩的交易，便是啻天阁，当然，那本奇书我们也有参详的资格，但是，少主，我们也请他们不伤你父子性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家伙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过去的年岁一样，慢里斯条，听起来中气不足却又是咄咄逼人。

  “老先生，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少主，我也不吝惜地叫你一声老先生，你说的仁至义尽，我也没话好说，既然你们答应不伤我父亲，那么你们给我看好了，我杀尽天轩贼人，你们就听我发落好了。”

  流云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只知道自己一身无法释放的怒气极想要找人发泄，甚至双目已露红光，甚是骇人。

  “流云昭，你别不自量力了，即使是你爹，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住口！”一声如狮子吼一般，没想到流父还有这样余力，三位先生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内力相较之下，还是差流父太多，现下保持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云昭，今日已是九死一生，为父以前都没有说过这一句话，云昭，率性一战吧。”

  说完，流父闭目提气，升腾的内力轰然爆发把三位先生打飞，慢慢睁开的眼睛里是视死如归的毅然。

  “是，今天不留遗憾。”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怕死真的还是谎话。

  话音刚落，夜间的风像是这世间唯一的声响，沙沙的叶，一个个身影站立在树枝上。

  “天轩众人见过流云庄主。”他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从幽暗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和众人一样一袭连帽黑衣，中年人模样，棱角分明的面孔，威严却有不失气度，深邃眼眸中充满了睿智与神秘。

  他的一躬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哑然失语，这本就是邪教的魁首就让这般有礼，对着已是无比劣势的两人躬身。

  “今番与流庄主相争，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希望流庄主和流少爷停手，找个雅地坐下聊聊。”

  “向来听别人说天轩轩辕一杀这个人神妙莫测，亦正亦邪，今天看到，我流云鼎真的想杀得全身热血沸腾啊。”流父唇微微一动，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却像是惊涛骇浪打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主上已经很客气了。”流云昭一瞥，猜得没错的话，这人就是天轩七大凶徒之一的雄世海，江湖上也是有名的恶人，凭着自己一身怪力横行北方。

  可是他这话一出，流云昭袖里一箭已是到了他的眼前，速度之后哪来的及躲，大惊之下，脚下一滑，从树上重重摔在地上，反倒是让他躲过一劫。

  可流云昭面具遮着脸，看不到他脸上的肃杀，脚上一点地，与雄世海只剩几步之遥，可雄世海也是成名已久的恶人，站稳之后就是雷霆万钧的一拳，流云昭不躲不闪就像是直接撞上去一样，看着流云昭的面具就要被那雄世海一拳打烂，里面的流云昭也肯定不会好受。

  可就在转瞬间，流云昭的手已经打在他的手腕上，紧接着就是抓住一拉，雄世海脚上不稳就是往流云昭摔去，同时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顺势打来，流云昭见招拆招，另一只手也抓上雄世海的手。

  可是这次，雄世海在碰上流云昭的手的时候，连忙抽手，可是衣袖已经烂了，手腕上留下五道血痕。

  雄世海的脸上由晴转阴，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小娃娃，竟然用这么阴毒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