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救
小小的厢房里，几人纷纷对峙，就连慢了半拍的绿芸也已经跑了过来，守在了沈怀兮的身边，警惕地看着觉岚两人。
狄南不由心里有些苦涩，他不动声色后退半步，低声道：“绿芸，一会我们拖住他二人，你带着大小姐赶紧逃！”
沈怀兮和绿芸脸色一阵难看，这是，她们也已经明白了，叶恕和狄南不是眼前大汉的对手。
那边，觉岚问道：“云则，你今天行为这么反常，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可是心里早已没有我这个师傅？还是担心我没有办法为你主持公道？”
韩云则略一犹豫，道：“师傅，你可记得你救下我的那天？”
“自然记得。”
韩云则没再说什么，抬手抛出四枚木牌，木牌落地，月光惨白落在木牌上，映照那弯月浮雕异常显眼。
“老庄主曾经同我讲过江湖的事，他也告诉过我，这是断月楼的身份牌。断月楼管制严苛，本来应当在死前毁掉木牌，可那天师傅你瞬间杀死他们，这身份牌，都还在。”
这是这么久以来，韩云则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觉岚的眼中闪出怒火，他脑海中却是浮现出某个月夜，尸横遍野。也是那时，自己脱下袈裟，离开了那个让自己无比眷恋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觉岚质问。
韩云则却是闭上嘴，什么也不说。
觉岚再不多问，他一声咆哮：“尔等全都给我去死！”
语毕，九尺大汉雷霆般两拳打出，叶恕和狄南一左一右，面色一变，全力相接。
沈怀兮也叫道：“都冷静一下，这件事是我断月楼做的不对，父亲命我重新彻查此案，就是为了弥补你，将坏人全都绳之以法。”
觉岚哪里肯听？这两拳下去，武功稍强的叶恕还好，仅仅退后三步，狄南却是连连后退，后力不稳，差点摔倒。
韩云则自然不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绕开叶恕，便是扬起匕首攻向沈怀兮，电光火石，让人绝望。
狄南正欲去救，觉岚却是横身短打一拳，让他不得不回身防守，他只能吼道：“绿芸，保护好大小姐，大小姐不能出事啊！”
绿芸咬了咬红唇，终究是挡在了沈怀兮身前，她扬起手中的短剑接下韩云则一剑，却不料韩云则在白云山庄修行的弄云剑法早已小成，她哪里挡得住？寒锋掠过，她却是感觉手臂一痛，血流了出来。
绿芸本就没有死守沈怀兮之意，受此轻伤，已经大惊失色，她慌忙躲开，假意晕倒，沈怀兮早已知晓绿芸靠不住，只能扬起匕首迎上韩云则的一击。
这里的一幕，狄南苦苦防守没有看到，尚有余力的叶恕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他喝到：“绿芸，你对得起楼主的信任吗？此番不死，我必定亲手杀你！”
回应他的，却是觉岚煌煌如金日一般的一拳。
觉岚就像是一个战神，越战越勇，不足盏茶功夫，狄南已经口鼻溢血，奄奄一息，叶恕也双臂尽废，全力闪避着同觉岚周旋。
而也不过是这片刻时间，沈怀兮那里更加险象环生。爹爹也曾为了她的安危，教给她一套“以生代死”的身法，说白了就是以别处的受伤来取代致命伤。
而此时，她也已经是伤痕累累，多是手臂和腰部，甚至有几刀险些就毁了她那精致可人的脸。
就要死了吗？沈怀兮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再无半分气力，叶恕前辈也将要彻底倒下了，那光头大汉实在厉害，自己如今面对的是必死的局面吧。
忽然，一席白衣闪身而至，一把折扇拨开韩云则必杀的一刀，这白衣公子站在沈怀兮身前，月光下眼神熠熠，看着韩云则。
“是你！”韩云则自然认得，来人正是泠商。
泠商轻摇折扇，看着韩云则，道：“这位公子，能否给泠某一个薄面。方才之事，泠某也看了个大概。只是江湖之言，冤有头债有主，虽然你蒙受断月楼之冤屈，但是何必在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子身上报复？你与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韩云则眼里闪过一抹阴翳，他冷冷道：“你知道什么？被灭门者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仇恨的滋味！说的那么高尚，你不过是听了师傅的话，有求于断月楼，你！也不过是个自私之人！”
泠商闻言，脸色一变。虽然自己有求于断月楼，但是这绝非自己此次出手的原因，只是韩云则也不愿意听自己解释，他手腕一抖，匕首便杀到。
泠商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自己又何时愿意同他生死搏命？只不过是曾聆听太爷爷教诲，不愿亲眼看到冤屈罢了。如今，他也只能是出手，一把折扇撑开，这扇子扇骨乌黑，扇面却是蚕丝编织而成，以扇挡兵刃，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加之声。
“若是你信得过泠某，泠某会为你主持公道，只是别这么偏激可否？”
韩云则却是一言不发，只管拼命攻击。
泠商不愿伤他，只一心防守，不论韩云则的攻势多强，他只抖腕绕扇，化解那力道，不曾反击。
身后，一拳轰杀狄南的觉岚却是忽然道：“云则，够了！”
韩云则一愣，他虽发狂，不过理智犹存，他知道，现在的自己除了师父，别无依靠。
觉岚冷哼一声，他一把拖起满脸是血的叶恕，远远抛过来，道：“云则，救命之恩大于天，为师知道你心中有恨，为师答应你，今后助你报仇，只是这公子毕竟救过你的命，你跟我走，今晚，我们和他便算是扯平了。”
“可是……”
“没有可是！”觉岚的话不容置疑。他看着一脸惊慌的沈怀兮，狠狠道：“今日这公子保你，我们师徒二人不得不放你一马，我会继续查探当初的事。你尽管回去告诉你爹，此事若不给云则个说法，今后江湖上，断月楼之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这是强者的底气，他觉岚，做得到！
说罢，韩云则明白自己已然失去了机会，他的眼中闪过的恨意那么明显，不仅是对着沈怀兮，不仅是对着泠商，觉岚感觉得到，也对着自己。
韩云则再不说一句话，自顾自离开，觉岚也忙跟上去。只是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他心中满是苦涩。
救下他，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