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狩猎开始
杀人，当这个沉重的字眼借江恩之口轻描淡写的说出，少年诺华脸上的一切表情如遭冰封般瞬间凝固，眼神茫然，又流露出些许恐惧。
江恩没有理会少年的神色剧变，一如既往的平静说道：“看样子是没杀过人。”紧接着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小徒弟，思索片刻，打趣道：“既然是勇者的后代，不懂得杀人可不行，诺华你听好”
江恩刚准备给徒弟上一堂三观塑造课，就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幽怨视线，他转过头，发现是斯嘉丽正在冷冷的盯着自己。
斯嘉丽的眸光虽是死水般波澜不惊，却仿佛蕴含着足以震人心神的威慑力，没多久就盯得江恩心里发慌。
“额有事？！”他怯声问道。
像是经过一番心里斗争的斯嘉丽轻叹了了口气，她看向诺华，难以掩饰自己对少年的同情。
“他连13岁的生日都还没过啊，你就开始教他杀人，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些？”
本以为凭江恩的脾气一定会出言狡辩，可这一次他竟然出人预料的点头附和：“我承认，确实很残忍，也很严苛！”
“既然你比谁都清楚，那还？！”欲言又止的斯嘉丽咬了咬嘴唇，始终是没能说出那句压在心底的话，不知为何，与少年相处的时候她总会联想到自己种种过往。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小女孩，有着稀有的血脉传承，是家族中唯一能够催动秘术的希望之子，是长辈们眼中百年难遇的天才，至于她的天赋嘛就只有一种，那便是杀人！
记忆中，她的童年是在一场又一场的生死对决中度过的，就在同龄人坐在梳妆台前精心的打理着她们的玩具时，斯嘉丽却必须去亲手杀掉那些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动手杀人是在过完十二岁生日后的第二天，对手是一名中年妇人。当斯嘉丽出现在她面前时，那妇人仿佛早有预料，她示意门前的不速之客声音小一些，然后像往常一样，哄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酣然入睡。
温馨的一幕上演之时，那妇人竟在不知不觉间，以最快的速度从摇篮旁抽出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面无表情的刺向门外的小女孩。
只可惜，妇人的动作很快戛然而止，因为她的胸口早已被一束紫色的光芒贯穿，手中的匕首滑落再低，妇人捂着心口血洞，临死前用尽全部的气力，用母亲特有的慈爱目光，看了襁褓中的儿女们最后一眼。
那一刻，婴孩哇哇大哭，而大脑一片空白的斯嘉丽亦是没来由的泪如雨下。
她的童年没有朋友，准确地说，是除了那个喜欢对着瀑布大河胡乱，日复一日胡乱挥剑的小男生，根本没人愿意跟她交朋友。
她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浓郁杀气，似乎只要稍稍靠近，便可问道浓烈的血腥味。
在长辈们的眼中，她只要按部就班的修习魔法，按部就班的杀人，再按部就班的继任新一代的贪狼十字，那么其他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斯嘉丽受够了这种童年，所以她不想十二岁的诺华重蹈自己的覆辙，因为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可怜了
虽然她不清楚自己的劝阻能够改变江恩的想法，她想哪怕让那孩子多体验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只可惜，斯嘉丽的所有设想都被江恩一声戏谑的反问轻易击碎。
“是觉得我太过狠心，要替那小子打抱不平？”
听到这句话，斯嘉丽当即认清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身兼国王与老师双重身份的江恩根本不打算对自己新收的徒弟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江恩用手掌轻轻拍打着诺华的肩膀，帮他理清乱如杂草的思绪，“深呼吸，别怕~”他的语气和蔼，面色可亲，远远看去，确有那么几分为人师表的意思，在江恩的气息调引下，诺华苍白如雪的脸颊也开始逐渐恢复血色。
接下来江恩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别怪师父心狠，我想你明白一个道理，在这片大陆上的生存着的弱小的人在成为强者前，往往只有两种选择摆在面前，杀人或者被杀。这便是弱者的生存之道，残酷而又血腥，就好比不远处的风语村，那里居住着善良，勤恳的精灵族群，却被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谁都知道命运本不该如此，可灾难就是发生了，不生则死，就这么简单。”
少年聚精会神的聆听着，一个字都不曾落下，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终于一本正经的说道：“师父我好像明白了，我要成为决定自己命运的强者！”
江恩欣慰点头，随即反问：“哪怕会失去很多快乐也不在乎？”
少年眼神坚毅无比，笃定道：“师父，我没杀过人，但也不怕杀人，我要成为真正的强者，成为世人皆知的大剑豪！”
诺华说到一半，又把视线移向斯嘉丽所在的方向，傻里傻气的笑道：“谢谢师娘替我担心，我很坚强，所以没事的！”
“师师娘？！”
就连斯嘉丽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后，会当着小诺华的面，很没出息的涨红了脸。
她支支吾吾，一时语塞，可心里却高兴极了。
夕阳西下，车轮再次转动，马儿的嘶鸣响起，欢声笑语中，一行人如那周游大陆的观光旅团，大摇大摆驾车入村。
负责外围警戒的暗精灵哨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江恩等人的行迹，狡猾的他除了传递出消息之外，始终都在刻意观察，按兵不动。之所以没有贸然出手，是因为他不相信天底下会有如此脑残的人类，明明同行中有精灵族人，明明早已发觉了彼此的存在，可他们却仍是肆无忌惮的大胆闯入，难道真就是羊入虎口，活腻了不成？
一驾马车，两男两女，其中还有个未成年的孩子。这样的一行人对于那些精于猎杀的暗精灵来说，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顿送上门来的美餐！
马车在村中最宽的主路上缓慢行驶，伴着随意哼出的小曲，招摇过市，生怕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似的。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见到这一幕，五名藏于暗处的暗精灵猎手终于忍无可忍，闪现而出，以合围之势阻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根据小幸所言，暗精灵是一种善于团队协作攻击的种族，其默契程度，今日一见确实非同一般。
为首的暗精灵壮汉肤色如墨，手拿骷髅弯刀，银光闪闪，杀气森森，他伸出舌头，舔舐着刀刃，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本想与这些暗精灵说上两句话的江恩掀开车帘侧头望去，不知为何，原本充满期待的脸上竟显得有些失望。
“也就凑活能当个靶子吧~”
江恩轻叹一声，右手指微微捻动，清脆可闻的响指刹那间宛若巨钟轰鸣！
再看那些围在马车四周的暗精灵，身形竟不受控制般浮空而起，随后又如那离弦箭矢，彼此对撞而去！
血溅之际，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阵阵声响，五具暗精灵的身躯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杂糅成了一团漆黑色的大肉球。
江恩指尖挑动，那颗肉球便像是受到了某种怪力牵引，径直向下坠落！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马车前半米处，已被赫然砸出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