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春期的懵懂
临去服刑前，孙耀华和曹大伟跟曹关生见了一面。孙耀华把流产的事告诉了曹关生。听到这个噩耗，曹关生死的心都有。曹大伟本想跟父亲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他的知识储备不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着曹关生抹了两把眼泪，说了这么一句话：“爸，你放心吧，我妈我会照顾好的！”
曹关生服刑这五年，马新生给孙耀华献了五年的殷勤。不过他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能够把孙耀华骗上床，一方面是因为孙耀华内心的传统道德束缚，一方面则是因为曹大伟。其实有几次马新生就快得手了，但关键时刻曹大伟突然出现，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看着马新生，马新生是有些惧怕他的。
有一次，有些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传到了曹大伟耳朵里，曹大伟当着马新生的面儿把那个人的嘴打得肿了起来，缝了十几针，一边打一边就用这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马新生，马新生明白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杀鸡给猴看。
事实上曹大伟在动手打那人之前曾跟马文革坐在铁路上呆了很久，无论马文革怎么跟曹大伟说话，曹大伟就是抽烟，一句话不说，像哑巴一样。直到马文革有些急了，“大伟你到底咋的啦你跟哥们儿说啊。”
曹大伟才吐出这么一句，“以后如果我得罪了你爸，你千万要原谅我。”
那天晚上，马文革也跟他爸进行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火车站那么多女人你都可以上，但就是不能打曹大伟他妈的主意！”
如若说是曹大伟和马文革联起手来掐灭了马新生的欲望，莫不如说是马新生自己掐灭的这个欲望。
事实上，孙耀华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曹关生在监狱里的这几年，马新生充当了曹关生的大部分角色。孙耀华知道马新生对自己有意思，马新生那双厚实的大手和强健的体格也让她做了不少春梦。但她不能做出格的事，不然没法向曹关生和曹大伟交代。
1987年，曹关生马上就要出狱了，同样是这一年，曹大伟没能考上大学。不仅曹大伟没考上，跟他一起磕头拜把子的都没考上。曾经是曹大伟同桌并且暗恋曹大伟的夏天，以优异的成绩去外地上大学了。
几个名落孙山的小伙伴来到铁道旁畅想未来。
“你还考吗？”大庆问万风。
“我想去当兵。”万风说，“上学我早就上烦了。”
“你呢石头？”大庆又问石头。
“再说吧。”石头的回答模棱两可。
“大伟，你还准备考吗？”马文革问曹大伟，“如果你考我就考。”
曹大伟摇了摇头。其实以他的水平，考上一个普通大学完全没有问题。但他不想上大学，因为曹关生还在监狱里。他觉得孙耀华这些年太不容易了，他想早点走上社会。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马新生。他不敢担保如果自己离开香坊火车站，孙耀华和马新生之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自从曹关生进监狱这五年，马新生给孙耀华献的殷勤他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替父亲看着母亲。
对于曹大伟的落榜，孙耀华很意外，因为曹大伟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她不明白曹大伟为什么会落榜。孙耀华希望曹大伟复读一年再考，但被曹大伟拒绝了。
“你爸马上就要出来了，我看到时候你怎么跟你爸交代！”孙耀华在厨房里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乱响。
“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跟我爸交代吧！”曹大伟说完，拿着曹关生的莱卡相机跑出了家门。
曹大伟的话让正在切菜的孙耀华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回想曹关生在狱中的这几年，马新生快把她家的门槛踢烂了。闲言碎语比当年她为马新生做人工呼吸的时候还多。但孙耀华不怕，因为她和马新生是清白的，至少，在肉体上是清白的。
马新生也想让马文革复读一年继续考，但被马文革拒绝了。对于马文革的不争气，马新生从愤怒到失望，最后彻底绝望了。
生气归生气，但马文革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马新生不能袖手旁观。他利用手中的权利，把马文革安排在了俱乐部放电影。曹大伟和大庆、万风、石头等人到俱乐部找马文革的时候，俱乐部正在放映《苔丝》。电影中亲吻的镜头让几个年轻人热血沸腾。曹大伟拿起相机对着银幕拍摄，他想把这个激动人心的瞬间拍下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慢慢享用。
其实，在这漫长的荷尔蒙分泌过程中，曹大伟是经历过一些女人的。首先是夏天。初中三年中，曹大伟一直跟夏天坐在一起。除了开始时，两人彼此留下美好的印象外，后来的很长时间，两人由友好到排斥到针锋相对到渐渐成为敌人。那是在夏天发现曹大伟很快与马文革和万风大庆等他特别唾弃的坏孩子走在了一起后，两人不打不相识到渐渐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这让夏天不能理解，在她的判断中，曹大伟应该是个好孩子，是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开始时，夏天还试图争取曹大伟，“你学习那么好，干嘛要跟马文革他们混在一起。”
有一天下课以后，夏天义正词严地说。
“你别管。”曹大伟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儿。”
夏天的行为和态度被马文革看在眼中，他早就想收视一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于是，有一天放学之后马文革在校门口截住夏天说，“你信不信我找人奸你。”
“你敢！”夏天连羞带气鼓着小心脏说，那两团小豆腐也随着她的呼吸一抖一抖地，落在曹大伟的眼中。这让曹大伟不由琢磨起来众人上去奸夏天该是种什么情景。
那天到后来还是曹大伟上去替夏天解的围，毕竟是个女孩，就算嘴上不服心里还是有着恐惧的，尤其是在马文革大庆和万风轮番的羞辱中，夏天的反击已经明显的力不从心。
“以后别动不动就告老师，别到时候连老师一起强奸了。”曹大伟说着狠话，连威胁带调侃放走了夏天，但夏天是不领情的，在以后就把曹大伟当成了敌人，不但上课时划了一条线，到后来连话也不跟曹大伟说了。那时候曹大伟是体会不到爱不成就成恨这个简单的爱情逻辑关系的。
他是在初中毕业离开香坊中学的那年把夏天堵在了教室里的，曹大伟那么做的动机不明，完全是临时起意，“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曹大伟说。
“因为你让我失望。”夏天简明扼要地说。
曹大伟愣了一下，突然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理解的举动，抱住夏天使劲亲了她一下。当时就把夏天亲愣了。
“流氓！”夏天脸色通红拎着书包羞愧地跑了出去，但很快，没几天之后，当夏天再次出现在曹大伟面前时，两人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人彼此成为了对方初恋，但两人好了没多久就分了手，曹大伟除了跟她亲个嘴摸个胸之类的，也没跟她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有一次两人试图向更深挺进，但夏天在关键时刻疼的哭了起来，这让曹大伟顿时没了兴趣，后来再对夏天就失去了兴趣。
多年以后，当曹大伟再回想这一切时，认为两人之间各自都是因为一口气而走到一起的，再深剖析，也无非就是青春期的那点男女懵懂自尊心好奇心而已，跟曲艳红的感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包括后来认识的薛非以及大他五岁的陈萍，都没给他人生留下多么深刻的记忆，她们都是曹大伟人生成长的必经之路，是来度他的。
而曲艳红不是，曲艳红是要跟他一起走完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