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艳红的误解
马文革说到做到，吃过晚饭，就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正在写工作报告的马新生的旁边，开始劝马新生悬崖勒马。
“大伟是我兄弟，以后你离大伟他妈远点儿。”马文革话音刚落地，马新生就愣住，紧接着拍案而起。
“小孩子懂个屁，敢跟我这么说话。”马文革刚一开口，便被马新生堵了回去，因此这次的父子交流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但马文革没怕他爸，还是在马新生的咆哮中把该表达的意思表达完了，爱咋咋地。马文革想，为了自己的兄弟即便得罪父亲又能怎样。
孙耀华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来到马新生家的。因为曹大伟一直没有回家。当时马新生正打算趁着马文革点着的火气释放一下积压在体内多余的能量，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当他来到客厅时，马文革已经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马新生两眼放光的看着孙耀华。
“大伟到现在还没回家，我看看是不是来这儿了。”孙耀华回避着马新生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马文革说道，“小革，大伟晚上找过你吗？”
“出去说吧。”马文革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马新生，拽着孙耀华走出了家门。
“那件呢子大衣是曹大伟买给你的。”马文革说这话的时候，是在跟孙耀华出去寻找曹大伟的路上。
“这女孩是谁？”孙耀华拿出曲艳红的照片让马文革看。
马文革愣了一下，他这才知道原来喜欢曲艳红不仅仅只有自己，他更不知道这些照片怎么会出现在曹大伟那儿，看来曹大伟有很多秘密他无从得知，这有点让他失落。
“她叫曲艳红，是我们老师的女儿。另外，大伟告诉我，他是故意不想考大学的。”马文革揭露出一个令孙耀华震惊的真相，“大伟觉得你太辛苦，他不忍心看你一个人这么累，所以他想早点挣钱养家。”
孙耀华在家哭了一夜。曹大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看到母亲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看到曹大伟回来，孙耀华一把抱住了儿子。曹大伟对孙耀华的举动显然没有心理准备。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曹大伟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大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孙耀华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饿了吧，妈给你做饭去。”孙耀华说完，急匆匆走进了厨房。
曹大伟告诉孙耀华，他要学画画。曹大伟之所以想学画画，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文化宫的美术班紧挨着舞蹈班，他是为了能经常见到曲艳红。
“你有那个细胞吗？”孙耀华疑惑地看着曹大伟，“你先给我画一个看看。”孙耀华拿出纸笔放在曹大伟面前。
“画什么？”曹大伟拿起笔看着孙耀华。
“随便。”孙耀华说，“画什么都行，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这块料。”
曹大伟在纸上画了一条流着哈喇子的狗，然后递给了孙耀华。孙耀华拿起画皱着眉头看了看说：“画的还挺像，这谁家的狗？看着眼熟。”
曹大伟也不知道这条狗是谁家的，但他对这条狗的印象很深，因为多年前他曾近距离的观察过这条狗和另一条母狗的做羞人事情的过程。
“你确定你要去学画画？”孙耀华把曹大伟画的这条狗粘在了墙上，左看看，右看看。
“确定。”曹大伟说，“我想当画家。”
“有志气，妈支持你。”对于曹大伟的主动要求上进，孙耀华感到很欣慰。因此她二话不说，便带着钱跑到文化宫帮曹大伟报了名。
教画画的是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相貌很像列宁。曹大伟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当画家。在他的心目中，画家都应该是长头发，不修边幅，就像那些搞摇滚的，从里到外都透着艺术。
石头也在美术班学画画，这是曹大伟到了那儿才发现的。一开始他还挺高兴，但曹大伟渐渐发现石头老躲着他，有一天他在走廊里拦住石头问到底咋回事儿，石头才告诉他是因为马文革的关系，自从他脚被火车道夹住以后他便对马文革耿耿于怀，认为自己的残废跟马文革有着必然的关系，所以恨屋及乌波及到了曹大伟身上。
曹大伟安慰了他两句，知道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顺其自然，但自此跟石头关系却好了许多，每天跟石头一起早出晚归，将全部精力放到了画静物和石膏像上，进步神速，屡屡被老师表扬，虽然曹大伟学画画是另有企图，但却没想到自此就推开了另一扇窗，一动笔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有潜力呀小伙子。”高老师看着曹大伟画的那张女人裸体速写赞不绝口，“感觉不错，对人体的构造很熟悉嘛！是照模特画的，还是临摹的？”
曹大伟无法回答面前这位秃顶中年男人的问题，因为这个模特只在他的春梦里出现过一次。而且他也根本不在乎老师的评价，但老师的话似乎提醒了他，他这时候才想起他来这儿的目的。
那天下课以后，当曲艳红离开舞蹈室的时候，他背着画夹悄悄尾随在了后面。他想让曲艳红知道，他曹大伟也是懂艺术的，也是一个有抱负的文艺青年。
可让曹大伟没想到的是，当他背好台词准备制造一部胡同里邂逅的狗血剧以便向曲艳红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的时候，他的天敌臭孩再次出现了。
曲艳红的舞姿及一切不仅吸引了曹大伟，也让臭孩垂涎已久。臭孩追求曲艳红的手段跟曹大伟竟有些不谋而合，没办法，这可能是那个年代价值观所导致的。
“这是你要的英语书，我跑了好几家书店才买到的。”臭孩今天的出场形象非常正统，看上去俨然像一个正在读夜大并准备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做贡献的有为青年。
“谢谢你。”曲艳红接过书，这是很难买到的，这让她有些欣喜和意外，“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我送你。”臭孩一脸的真诚，“今后有不明白的地方，我还得向你这位老师请教呢！”
臭孩的话导致了曲艳红的微笑，“别这么说，我们一起努力。”
臭孩带着满脑子的憧憬走了，目的达到见好就收，玄虚渐进不死缠烂打。从这点理解上来说，臭孩比曹大伟手腕高了许多。
眼看着臭孩的阴谋对曲艳红起了作用，这让隐蔽在电线杆后面窥视的曹大伟恨得牙根直痒，他决定跳出来揭穿臭孩的真面目。想到此，曹大伟现身，拦住了边走边翻看英语书的曲艳红。
“他是个骗子。”曹大伟一针见血，直接把臭孩的本质揭露了出来。
“谁是骗子？”曲艳红被突然拦住自己的曹大伟吓了一跳，禁不住后退了两步，用那本散发着油墨香味的英语书护住了前胸。
“就是刚才那个人。”曹大伟指了指臭孩离去的方向，“他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流氓。”
“我说曹大伟，没考上大学是智商问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那可就是品质问题了。”曲艳红收起了因臭孩的殷勤仍残留在嘴角的笑容，撇了撇嘴，“我看你才是个骗子，一个不学无术混日子的骗子。”
“我骗谁了？你倒说说。”曹大伟一头雾水。他在脑子里迅速重放了一遍自己这么多年来干的那些不靠谱的事，没能找出行骗的前科。
“夏天。你欺骗了夏天的感情。”曲艳红口气非常肯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跟着我想干什么，我劝你不要企图脚踏两只船，而且，我对你这种人也没兴趣，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夏天？！”曹大伟吃惊不小，他不知道曲艳红是怎么知道夏天喜欢自己的，于是他急忙解释说，“我跟夏天都过去了，我对她没有感情。我喜欢的是你。”
“玩弄人家感情还说别人是流氓！”曲艳红冷冷地瞪了曹大伟一眼，“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跟踪我。”
曲艳红说完，抬起下巴，像一位刚刚被皇上临幸过的嫔妃，在曹大伟面前洒下一股上海产的百雀羚雪花膏的香味，高傲地向前走去。
曹大伟彻底地懵了，愣在那里。片刻，他起身追上曲艳红，他决定必须要把这事儿说清楚。
“曲艳红，你给我站住！”曹大伟在曲艳红身后喊了一嗓子。他见曲艳红不走了，于是追了上去。
“你还想干什么？”曲艳红乜斜着曹大伟，一脸的看不起。
“谁说我欺骗她感情了，我们俩是正常分手。”
曲艳红，“就算你俩正常分手，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曹大伟愣住，“我，谁跟着你了，我是学画画路过。”
曹大伟说着话，为了证明自己，从画夹中抽出画来给曲艳红看，结果把那张女人体速写拿出来了，举在曲艳红面前，“看看看看，老师都说我画得好。”
“流氓！”曲艳红看了一眼，顿时脸红了，“你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流氓！”
曲艳红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等他再抽出画的石膏像试图解释时，曲艳红已经跑远。
对于曲艳红对自己的误解，曹大伟非常的郁闷。他思前想后，认为不能让曲艳红就这么一直误解下去，他必须主动出击，让曲艳红明白自己的心意，同时也要洗清自己身上的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