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曹大伟拍下的证据
曹大伟跟着孙耀华到监狱医院看望曹关生是在三天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当曹大伟看到曹关生后，虽然控制着，但仍是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曹关生瘦了，说话也不像过去那么有底气了，对待他的态度和蔼了很多，有时候甚至会用一种商量的口气跟他交流。
看着曹关生摩挲着孙耀华的手，曹大伟知道曹关生想要什么。他现在已经能够很容易的分辨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企图，或者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企图。因为曹关生对孙耀华做的这个动作，马新生也对孙耀华做过。不过曹大伟发现，对于同样的一个动作，孙耀华的反应却是不一样的。当马新生摩挲孙耀华的手的时候，孙耀华的手会有回应；而曹关生摩挲孙耀华的手的时候，孙耀华的手显得比较僵硬。曹大伟知道，母亲已经不爱父亲了。
那一时刻，他的内心很痛苦，同时，也生出更多的愤怒出来，他发现，他已经越来越痛恨马新生了。不用看到他，只一提他的名字就无缘由地一股火涌上来。
曹关生向孙耀华询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之后，把话题转到了曹大伟的身上。
“大伟现在非常努力，还报了美术班。”为了让曹关生放心，孙耀华不停地往儿子脸上贴金，“对我也很孝顺，帮我干了不少活。”
听了孙耀华的话，曹关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自从孙耀华流产后，曹大伟再次成了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基因是非常优秀的，他觉得既然自己能考上名牌大学，那么曹大伟也应该考上。
在跟母亲从监狱医院返回的途中，曹大伟婉转的提醒孙耀华今后不要跟马新生接触过于频繁。
“你马叔叔是个好人。你爸进去之后，他帮了我们不少。”孙耀华的眼神有些迷离。
“我不会同意你跟我爸离婚的。”曹大伟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孙耀华吃惊地看着儿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爸离婚了？”
“马新生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他以后要是再对你动手动脚，我就捅了他。”曹大伟咬着后槽牙，一脸的悲愤。
“你马叔叔什么时候对我动手动脚了？”孙耀华心里很不愉快，“你说话得有证据。”
“我看见过他摸你的手。”曹大伟说，“看见过好几次。”
“那是握手。”孙耀华急忙解释，“是一种礼节，别不懂瞎说。”
“那不是握手，那是摸。”曹大伟不依不饶，“握手和摸手我还是分得清的。就像人工呼吸和亲嘴，我也分得清。”
“你这孩子……”
孙耀华有些理屈词穷，因为曹大伟说的没错，她和马新生之间确实不是握手。但她知道，不管曹大伟怎么说，她都不能承认，因为这关系到她和马新生的名誉。
曹大伟是在松花江边上见到曲折和丁宁的。当时他正在利用曹关生的徕卡相机为游客拍照。作为儿子，他想挣点钱送给即将出狱的父亲一份礼物。
曲折和丁宁当时是很正常的从曹大伟的镜头前走过的。这种正常就像同志之间的那种正常，让人一看就是在谈工作。不过他俩的伪装糊弄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曹大伟。曹大伟预感曲折和丁宁很有可能再次干坏事。他利用相机里剩下的十几张胶卷，准备为这对野鸳鸯拍摄情侣套餐。
曹大伟一路跟踪曲折和丁宁来到一个僻静处，耐心等待着曲折和丁宁即将开始的过激行为。曲折和丁宁没有让曹大伟失望，两人很快便在僻静处抱在了一起，开始相互乱摸。曹大伟及时捕捉到了这些珍贵的场面。
曹大伟回到家第一时间把照片洗了出来。看着照片上的曲折和丁宁，曹大伟陷入了纠结。曹大伟知道，这些照片对曲艳红和赵冰姿来说，无疑是重磅炸弹，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无法预测。如果曲艳红的家庭因此而被拆散，那么他曹大伟就成了千古罪人，不仅曲折和丁宁会恨他，曲艳红和赵冰姿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但曹大伟又想，如果辩证的来看这个问题，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因为曲折和丁宁目前仍属于偷偷摸摸，还没有真正危及到赵冰姿正宫娘娘的地位。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将曲折和丁宁的爱情成功扼杀在摇篮里，那么，他曹大伟在曲艳红眼里极有可能成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救世主、大恩人。
曹大伟知道曲艳红对自己有成见，他决定孤注一掷，死马当活马医。如果此一役能够成功，那么他就可以顺利揽美人入怀；如果因为他造成了曲艳红家妻离子散，那么，他也只能对曲艳红彻底死心了。不成功便成仁，曹大伟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曹大伟再次遭遇天敌臭孩是在跟踪曲艳红坐上公交车不久。当时曹大伟正准备跟曲艳红套词，把照片的事告诉曲艳红，臭孩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当时臭孩的出场显得很大义凛然，像一位英雄救美的侠客，义愤填膺地指着曹大伟的鼻子，警告曹大伟不要再纠缠曲艳红。
曹大伟想撕下臭孩的伪装，揭露其真面目，但又不知从何下手。随着臭孩的慷慨陈词，车上的一些乘客开始对曹大伟指指点点。
曹大伟第一次主动出击，和臭孩扭打在了一起。两人从公交车上打到公交车下，引来了大批闲散人员的围观。这些人没有一个上去劝架的，他们希望这场斗殴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以便打发无聊而漫长的时光。而曲艳红作为引发斗殴的当事人，除了尖叫之外，根本没有能力劝阻这两个为争夺配偶而大打出手的雄性动物。
这场仗再次以曹大伟的失败而告终，从最终的伤势情况来看，他的战斗力还是稍逊于臭孩，但曹大伟同时也可喜地看到了自己的成长，因为他已经不像前几年那样，面对臭孩只有挨打的份儿了。照这样下去，他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将臭孩挑落马下。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一天他战胜臭孩扬眉吐气的样子。
除此之外，这一仗还让曹大伟有了出人意料的收获，那就是他开始获得了曲艳红的同情。
人一般都是同情弱势，曲艳红也一样。当她三番两次见证一个相对弱小的男生为了她一次次出手挑战臭孩，而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上的时候，曲艳红不知道为什么竟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意。
这次，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掏出手绢递给曹大伟，“为什么还跟着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后不许再跟着我。”
曹大伟接过手绢径直揣进了兜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曹大伟凑到曲艳红耳边小声说，“非常重要。”
“神神叨叨的，有啥重要的事，说吧。”曲艳红好奇地看着曹大伟，犹豫着该不该朝他把手绢要回来。
“在这儿说不方便，咱换个地方说。”曹大伟拽了一下曲艳红的袖子。
“别拉拉扯扯的。”曲艳红甩了一下胳膊说，“有啥事就在这儿说。”
“我想让你看几张照片。”曹大伟说，“这些照片跟你有直接的关系。”
“啥关系？照片呢？”
“在我家。”曹大伟说，“由于这些照片太珍贵，我不敢随便带在身上。”
曹大伟的话引起了曲艳红的好奇心。为了看到这些珍贵的照片，曲艳红来到了曹大伟的家。曹大伟把曲艳红带到自己用卫生间改装成的暗房，把偷拍曲艳红的那些照片拿出来展示，看着曹大伟偷拍自己的那些照片，曲艳红再一次被感动。不过这次她是被自己感动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在曹大伟的镜头中是如此的动人。
“谢谢你把我拍的这么好看。”曲艳红迟疑了一下说，“这些照片能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曹大伟爽快地说，“其实我早就想把这些照片送给你，可一直没有机会。”
“对了，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吗？”曲艳红突然想起曹大伟之前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
“呃……”曹大伟犹豫了一下，把曲折和丁宁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把曲折和丁宁偷情的照片交给了曲艳红。
曲艳红闯进丁宁家的时候，丁宁正在吃饭。曲艳红把曹大伟偷拍的那些照片摔在了丁宁的脸上，并且把丁宁送给她的那双舞鞋撕烂之后扔在了那盘醋溜土豆丝里。
“破鞋，破鞋！”曲艳红冲着丁宁骂了两句破鞋之后，又把丁宁家的餐桌掀翻了，然后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曹大伟是在香坊公园的秋千处找到曲艳红的，曲艳红此时已经在秋千上哭得梨花带雨。曹大伟用曲艳红给自己的那块手绢为曲艳红擦了擦眼泪，然后握住曲艳红的手安慰她，就像马新生握孙耀华的手那样。说些，别难过了等话。最后，不知道怎么竟鬼使神差说出，“放心，你别怕，有我呢。”这句有力量有责任有担当的话。这句话一说出来，连曹大伟都吓了一跳，辛亏曲艳红根本没听进去，她全部心思都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我该怎么办？我爸不会跟我妈离婚吧？”
曲艳红控制住眼泪想到这样一个很让人担忧的问题。
“不会的。你爸不过是暂时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他会浪子回头的。”曹大伟表情严肃但目光深情地看着曲艳红，“别担心，有我呢。”曹大伟再次重申了一遍刚才那句话。
这次曲艳红听清楚了，“你能帮我什么？”她狐疑地看着曹大伟。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曹大伟坚定地看着曲艳红，“包括为你去死。”
曹大伟的这句话让曲艳红吓了一跳，“你为我去死，你爸妈愿意吗？”
“我愿意就行。”
“那不行。”曲艳红摇了摇头说，“你爸妈要是知道你为我去死，肯定不会放过我。”曲艳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一种甜蜜的感觉。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必须跟我爸谈谈，让他离开那个狐狸精。”曲艳红说，“这事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你必须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放心吧。”曹大伟用力的点了点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
曲艳红是晚饭的时候回到家的。她看到曲折正坐在餐桌前不知廉耻的自斟自饮；受害人赵冰姿则在厨房炒菜。曲艳红凑到曲折跟前，往曲折的酒杯里吐了一口唾沫。曲折眼睛一瞪刚要发火，曲艳红掏出一张曲折和丁宁偷情的照片举在曲折眼前说：“老曲，我想跟你谈谈。”
曲艳红带着曲折来到了楼下，开诚布公质问曲折为什么背叛自己的母亲。
“这照片谁拍的？”曲折没有回答曲艳红的话，而是脸红脖子粗的追问照片的来源，他晃着手里的照片问，“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这个不重要。”曲艳红说，“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妈吗？”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曲折不知道怎么跟曲艳红解释，他撕碎了手里的照片，“大人的事你少管。”
“你什么意思？”曲艳红不依不饶的说，“你是不是还打算跟那个破鞋来往？”
“放肆！”曲折突然大吼了一声，“不许你这么说她！”
“破鞋，破鞋，她就是个破鞋！”曲艳红冲着曲折大喊大叫。
“啪！”曲折给了曲艳红一个耳光，气呼呼的走了。曲艳红捂着腮帮子蹲在楼下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