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曹大伟被抓
这时候，马文革大庆和万风石头以及曲艳红已经在向阳餐厅等待多时，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位让马文革有些出乎意料的客人，高朝，也坐在他们中间。
去广州多年的高朝是突然回到的香坊火车站。他是奔着承包火车站的俱乐部的想法回来的，开始时他找的马新生，表达了想承包俱乐部的愿望，但被马新生给拒绝了，高朝是为了攻其软肋才低着头主动找到马文革的，对于高朝这个富家子弟，马文革等人在过去的岁月里几乎没有跟他说话的机会。所以当高朝带着价值不菲的礼物和善意的微笑来到向阳餐厅时，马文革委实有些激动。
“坐坐坐。”马文革给高朝让座，“高哥，你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高朝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根烟，然后说，“香坊区是个小地方，平时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我比你们年长几岁，但我一直把你们当我的兄弟。今后有用得着我高朝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高朝的这番话慷慨激昂、豪迈大气，让在座的马文革、大庆、石头和万风禁不住鼓起掌来。
“好，说得好！”马文革倒了杯酒递给高朝，“高朝大哥，够意思，来，咱俩走一个，我先干为敬！”
马文革喝完酒之后看着高朝。高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家再次鼓掌。
曹大伟提着蛋糕出现在向阳餐厅的时候，菜基本已经上齐了，看着坐在马文革身边的曲艳红，怒火中烧的曹大伟极力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跟大家打招呼。
俗套的祝福之后，大家开始频频举杯，天南海北的胡侃起来。曹大伟没有过多的参与闲聊，只是不停地喝酒，他希望让酒精帮助自己来忘却苦恼。
看着曹大伟像喝白开水一样的灌自己，曲艳红夺过了曹大伟手里的酒杯。
“别喝那么多。”曲艳红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这种感觉让曹大伟更加难受，他看着眼前这个刻入骨髓的女孩，夺过酒杯，嘴里说着决绝的话，“你跟我什么关系，管我，滚蛋！”
曲艳红当时就愣住了，一时有些下不来台，随后，抓起凳子上的衣服跑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有些不知所措，马文革似乎有些尴尬，让大伟赶紧追出去跟曲艳红道歉，也被曹大伟把手扒拉到一边，这一切被驭女无数的高朝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小革，你去看看别出事，现在治安不太好。”
高朝看出了马文革的如坐针毡，他不失时机地给了马文革一个离开的理由。马文革及时捕捉到了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从椅子上站起，跑出了餐厅。
马文革追出去没多远便赶上了曲艳红。当时曲艳红满脸委屈的泪水，马文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忙为曲艳红擦眼泪，他擦的很小心也很仔细，生怕不小心弄疼了曲艳红细腻的皮肤，这让曲艳红很感动，渐渐停止了抽泣。
“你俩怎么了？”马文革问。
“我也不知道啊。”曲艳红同样一脸迷惑。
“大伟可能因为喝了点儿酒的缘故，没事儿，一会儿我说说他，让他给你道个歉。”
“算了。”曲艳红更加委屈了起来，赌气道，“他说的对，我跟他什么都不是，用不着。”
马文革见状，心里突然就像敞开了一道门，似乎感觉到一道阳光从夜空中穿透下来，射进他的新房，弄得他心里暖洋洋的，瞬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本应是一场颇具纪念意义的生日聚会因曲艳红的早退变得索然无味。万风、大庆和石头都对曹大伟不理智的行为进行了点评。曹大伟觉得自己很委屈，但他又不能跟自己的兄弟们明说，他怕别人认为他太小气，不像个男人，所以，掏出钱来让万风去结账，自己却走出向阳餐厅，此刻，嫉妒和酒精在他的胸膛里燃烧着，烧的让他有些透不过去来，他需要在寒风中冷静下来。
万风是在去前台结账时发现了夹在钱里的卖血凭证，他当时吓了一跳，回头去找曹大伟，但曹大伟已经摇摇晃晃走出餐厅，万风把这件事告诉了石头和大庆，三个人心头一热，迅速追了出去，只把高朝一个人留在餐厅，高朝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独自坐在桌上等着马文革回来，他觉得这是一个进入马文革内心的一个极好的机会。
果然，马文革回到向阳餐厅后，高朝首先肯定了马文革护花使者的义举，然后又以辛辣的语言把马文革和曲艳红之间的暧昧关系捅破，开始时马文革还想否认，但高朝迅速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旁敲侧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帮助马文革把心里的包袱卸去，最后将马文革和曲艳红定位到郎才女貌的序列，马文革的认识迅速得到提升，瞬间经历了思想认识的三重境界，思想一放开，关系也就打通了，端起酒杯连敬了高朝三杯，说，“哥，谢谢你给我洗脑，以后我能帮上你的尽管说话。”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高朝终于等到这句话，于是立即开始切入正题，向马文革灌输了金钱至上、有了钱想跟谁睡跟谁睡的前卫价值观，马文革瞬间动心，继续希望高朝给自己指条明路。
“趁着你爸现在是站长，咱把俱乐部承包下来开舞厅和录像厅，保证让你梦想成真。”高朝不再拐弯抹角，他担心夜长梦多，被别人抢了先机。
高朝给马文革描绘的蓝图非常波澜壮阔，让马文革感到心潮澎拜，仿佛看到那些来自沿海地区的金钱美女汹涌而来。
“我会跟我爸说的。”马文革用手抹了一下从嘴角流出的口水，然后紧紧握住了高朝的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大庆、石头和万风在铁道旁找到曹大伟的时候，老孩已经倒在了曹大伟的铁锹之下。
有时命运就是那么奇怪，就在曹大伟心中压抑最痛苦的时候，臭孩这个屡次三番出现在曹大伟生活中的绊脚石再次出现，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上天故意在曹大伟成长阶段有意设置的一个障碍，所以，当臭孩嘴里叼着烟，戏虐地看着曹大伟，说小南蛮子，我咋在哪儿都能碰到你呢时，曹大伟立即就意识到，要么，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要么，将他搬掉。
想到这儿的曹大伟站起身，二话没说，抄起地上的一个铁锨，在臭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使尽全身力气朝臭孩抡了过去。
永远不要招惹一个被戴了帽子的男人。臭孩当然想不到曹大伟此刻的心情，更想不到曹大伟因为此事而积聚在体内的爆发力。他的好运气终于结束了。这位在曹大伟面前无往不胜的对手根本没有意识到手下败将胸中的怒火，几招过后，便被曹大伟的铁锹拍在了地上，但曹大伟并没有马上住手，而是继续宣泄着他的情绪，其中一铁锨，正砍在臭孩的命根上。
万世海这个心狠手辣的派出所副所长再次出场了。
案发现场，曹大伟觉得万世海那张写有阶级斗争字样的黑脸比漠河的三九天还阴冷几十倍。曹大伟被被万世海戴上手铐押送到派出所，而臭孩却被送进铁路医院进行抢救，这个时候，孙耀华正在马新生家为马新生做饭。
马新生曾跟孙耀华说过自己的家事。孙耀华知道今天是马新生老婆的忌日，因此她怀着对马新生的感激之情，来为马新生做一顿晚饭，算是报答马新生对自己多年来的帮助。其实这几年来，每年的这一天，孙耀华都会为马新生做一顿饭。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
孙耀华陪马新生喝了点酒，借着几分酒劲，马新生看着灯光下的孙耀华，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曹关生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如果再不抓住机会，等曹关生出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了。
“有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很久，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跟你说说。”马新生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吭哧瘪肚地做了铺垫。孙耀华抬头看着马新生，从马新生的状态上，她能预测出马新生要对她说什么，但她此刻不想打断马新生的思路，也不想阻止马新生吐露自己的心声，她觉得那样做有些残忍，她想等马新生说完之后，再把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的原因说出来。她愿意跟马新生交交心，这样今后即使再见面，也不会显得过于尴尬。
发现孙耀华正在用一种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后，马新生多少有了些底气。他把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台词又迅速梳理了一遍之后，握住了孙耀华的手。
“其实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
但就在马新生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说出对孙耀华的爱慕之情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
“大伟被万世海抓走了！”
大庆上气不接下气的突然冲了进来，他看到马新生正握着孙耀华的手，但他来不及细想，直接用这个噩耗砸断了马新生刚刚吐出的情丝。
“出什么事了？”孙耀华慌忙从椅子上站起。
“出大事了！”大庆拿起盘子里的一个鸡腿咬了一口说，“快去看看吧。”
马新生和孙耀华跟着大庆来到派出所的时候，万风正在向他爹求情，希望能够放了曹大伟。
“爸，这事不怪大伟，你放了他吧。”万风说，“是臭孩先找事的。”
“放你娘的屁！”万世海用已故老伴儿生前的生理现象直接拒绝了儿子的无理要求，“家属已经报案了，你想让我徇私枉法，不可能！”
万世海的话刚好被赶来的孙耀华、马新生和大庆听到。孙耀华打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马新生急忙把孙耀华扶到椅子上坐好。
看着呆若木鸡的孙耀华，万世海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终于生出了些恻隐之心。毕竟，他跟曹关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是臭孩挑起来的，曹大伟只不过是有些防卫过当。
“去医院吧，跟臭孩他爹说点好话，能赔点钱解决最好。”万世海给孙耀华指了一条明路。
“我能……我能看看大伟吗？”孙耀华脸上露出祈求的表情。万世海点了点头，把孙耀华带到了审讯室。
孙耀华没进审讯室，因为她不知道该给儿子说什么。她只是站在窗前默默地看了看坐在审讯室里的曹大伟，然后就在马新生的陪同下赶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