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曲艳红的选择
就在曹大伟陷入亲情和友情困境的时候，已经大开眼界的夏天放假回到了香坊区火车站。夏天把外面精彩的世界和当今的形势向曹大伟和曲艳红等人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知识改变命运。我们都很年轻，绝不能在这个小地方混吃等死，人生苦短，一定要让自己活出精彩。”
夏天的话让曹大伟和曲艳红在压抑的现实生活中似乎看到了希望，尤其是曲艳红，仿佛瞬间回到了小时穿上舞鞋徜徉在舞台上上的梦想。
“我要考舞蹈学院，”曲艳红说，“我要完成我的梦想。”
曹大伟看着心爱的女人，鼓励她去实现梦想。
“你也去，你不是会画画吗，你去考美院，将来咱俩在一起，你画画我跳舞。”
曹大伟眼中就放出了光彩，“我，我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不仅会画画还会摄影，实在不行考摄影系。”
曲艳红睁着两团被理想燃烧的眼眸看着曹大伟，曹大伟就也被燃烧了。两人彼此燃烧，鼓励，决定一起考艺术学院，从这个逼仄的小地方比翼齐飞，再也不回来了。
曹大伟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正在休养生息准备再战的曹关生和孙耀华，两人听完之后都非常高兴，进行了自曹关生出狱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经过协商，两人决定为了曹大伟的学习，把家庭内部矛盾暂且放一放，等曹大伟考上大学之后再找办法解决。
经过一段时间的头悬梁锥刺骨苦战，很快第二年的春天，曹大伟、曲艳红以及同样发誓考美院的石头一起奔赴舞蹈学院和美院的考场，经过一番初试复试最后都顺利拿到了文化课考证，就在三人全力以赴准备文化课考试的时候，命运再次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当年和丁宁一起私奔的曲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香坊火车站。
对于曲折的出现，曲艳红最先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愤懑。她把自己所有知识储备中骂人的词一股脑全都端了出来，像一挺刚保养过的机关枪，挥洒着满腔的怒火，冲着曲折遍体鳞伤的躯体扣动了扳机。对于女儿如此激烈的反应，曲折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低着头，像一条被阉割的狗，承受着曲艳红对自己人格的批判。
“去死吧！”曲艳红表达了自己多年的夙愿之后愤然离去。曲折没有去死，而是跑到赵冰姿面前跪了下来，请求这个因自己的放荡而精神失常的女人的原谅。赵冰姿见到曲折后没有像曲艳红那样不知疲倦的咒骂，而是把自己的男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之后，精神恢复了正常。
关于赵冰姿神智的恢复，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是个奇迹。医生曾翻遍了所有关于精神病学方面的理论，都没找到令人信服的依据。但不管怎么样，赵冰姿的病确实好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曲艳红最终原谅了自己的父亲。
曲折之所以回到香坊区火车站，是因为得了癌症。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回来死在老婆孩子身边，也算是叶落归根。当得知曲折得了癌症之后，曲艳红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之中。她去医院咨询过，像曲折这种情况，如果想多活几天，治疗费用最少也要十几万。这个数字对于曲艳红的家庭来说太科幻了。曲艳红痛恨曲折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为什么要回来给她和母亲找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
曹大伟提着礼物去家里看望了病入膏肓的曲折。这位曾经在小树林里精力旺盛的男人如今已奄奄一息，用空洞无神的眼睛在曹大伟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咧了咧干瘪的嘴唇算是对曹大伟的迎接。曹大伟有些幸灾乐祸。他觉得这就是报应。不过他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曲折别放弃，坚持和病魔作斗争。
曹大伟之所以来看曲折，主要还是看在曲艳红的面子上。对于曲折这种背叛家庭和相好的私奔的行为，曹大伟打心底是鄙视的。所以当曲艳红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劝曲艳红不要因为曲折而影响了学习。
“虽然他是你爸，但这种男人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曹大伟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何况现在的医学技术根本治不了他的病，死是早晚的事，别把精力都浪费在他身上。”
“可他毕竟是我爸，你不能这么说他。”曲艳红对曹大伟的话有些反感。
“他把你们母女俩折腾的还不够吗？”曹大伟反驳，“他跟那个女人私奔的时候，想过你是他女儿吗？”
曹大伟的话让曲艳红无法反驳。其实从她内心来讲，对曲折也是非常痛恨的，但无论怎么样，曲折毕竟是她母亲的男人，而且母亲的病之所以能奇迹般的好转，跟曲折的回归是有必然联系的。她知道，只有曲折活着，赵冰姿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她所做的一切，说白了就是为了赵冰姿。
自从父亲回来的那一天开始，曲艳红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必须改写了，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从此之后，她将再没机会去学跳舞，去考学，去按照曹大伟设计的人生之路前行，她要挣钱给父亲治病，照顾母亲，她要跟曹大伟分道扬镳走上不同的人生之路。这是她伴随着眼泪痛苦折磨一夜后做出的决定，想明白这些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第二天一早，曲艳红就瞒着曹大伟来到俱乐部跟马文革说，“我想到舞厅当伴舞。”吴艳红话一出口，马文革当时就傻了，他以为曲艳红就此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却没有想到她又回来了，而且做出了一个让他感到意外的决定。
“你知道伴舞都做什么吗？”马文革问。
“知道。我需要钱。”曲艳红坚定地看着马文革说。
曲艳红的遭遇很快被马文革得知，马文革得知这个消息后，二话没说，当即就从俱乐部的公款里，拿出一万元钱为曲折交了住院费和治疗费。但同时提出了让曲艳红做自己女朋友的要求。他在说这一切时再没了像之前的那种犹豫和不安，而是说的非常直白。直白的让曲艳红感到有些难堪。
对于马文革的雪中送炭，曲艳红百感交集。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如果不依靠马文革，曲折的死期将很快到来。而如果曲折死了，她母亲赵冰姿就很有可能再一次精神失常。所以，在马文革的煽情和死缠烂打之下，曲艳红答应了马文革的求婚。但曲艳红同时提出一个要求，就是马文革必须答应自己继续做伴舞把这些钱赚回来还给马文革。
“我不希望欠你的！”曲艳红说。
当曹大伟得知曲艳红伴舞这件事的时候，曲艳红已经成为了俱乐部炙手可热的只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舞女。那天，当曹大伟走进舞厅的时候，看到曲艳红正在跟一位谢顶的胖子在舞池里翩翩起舞。胖子的手搭在了曲艳红的屁股上，并且不停的上下摩挲着。曹大伟冲了过去，一脚踹在了胖子的后腰上，然后便被保安合理合法的控制住了。
在跟俱乐部保安发生了激烈冲突、被痛殴了一顿之后，曹大伟终于把曲艳红从俱乐部里拽了出去。
“分手吧，我已经答应了马文革的求婚。”曲艳红为了让曹大伟彻底死心，抛出了这枚重磅炸弹。
曹大伟果然被曲艳红炸的粉身碎骨。他怒不可遏的指责了曲艳红的薄情寡义和拜金行为。曲艳红没有辩解，事到如今，她觉得再解释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此刻她只是希望曹大伟越恨自己越好。
果然，认为被曲艳红玩弄了感情的曹大伟伤心到了极致，他发下了毒誓，一定要考上大学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成功将曲艳红抢回来的马文革心情不错，他这次没有手软，很快和曲艳红生米煮成了熟饭，并且从黄历中挑选了良辰吉日，准备跟曲艳红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