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之梦
夜色温柔，黄花树下，盈满月光。
慕容珩一身鹅黄色长裙，秀发如云，绑着同色系飘带，脸上蒙着轻薄的面纱，站在黄花树下，等候贺允的到来。
一旁的大树上，躲在树叶里的碧瑶伸出脑袋，小声嘀咕：“小姐……我们都等了半天了，贺公子会不会不会来了？”
“不会，他说话算话，一定会出现的。”慕容珩语气坚定，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碧瑶默默缩回脑袋，重新藏进树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另一处阁楼方向。从她躲到树上开始，那儿就已经坐了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他身量颀长，懒洋洋地坐在那儿喝酒，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眸光如电。
碧瑶模模糊糊地想，公子终究还是担心小姐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慕容珩坐立难安，都快天黑了，仍旧不见贺允出现，也许真如碧瑶所说，他不会出现了。
她有些失落，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脚上踢着石子，小声嘟哝：“说话不算话！”
“小姐，咱们回去吧，老爷还在家等着呢。”碧瑶忍不住再次伸出脑袋，小声劝说。
慕容珩低下头，轻轻想了想，继而摇了摇头：“不，我再等他一炷香时间。”
皇帝一心想要甄选秀女，作为祈云城里一个普通的未婚民女，她是逃不过的。可她是绝不会入宫的，既然避免不了嫁人，那么她就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
贺允，是她在有限的局面里，能为自己做出的最好的打算。
碧瑶再度悄悄看向对面的阁楼，月色朦胧，乌雀寂静，此时此刻，独自坐在窗边饮酒的月白长衫公子，究竟在想什么呢？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该来的人仍旧没有来，慕容珩的精神越来越萎靡，她捂着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碧瑶，我好饿，你帮我去买一碗小馄饨，好不好？”她语带央求。
馄饨摊就在几十丈开外，并不远，碧瑶答应了一声，飞身离去。
风声过，枝叶摆动，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来。
慕容珩缓缓抬起头，看见了地上男人修长的倒影。
她心里一喜，语气忍不住放得轻柔起来：“贺公子，你怎么才来？”她慢慢回过头，却意外地发现，入眼处是一张涂着厚厚脂粉的小白脸，此刻，这小白脸一样心术不正的男人，正冲她露出猥琐的笑意。
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正要喊叫，一股古怪的香味传来，还没来得及挣扎，眼前一黑，慕容珩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好热……
慕容珩只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她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冰凉的东西，却感觉自己双手被一双手给抓住了。
“好热……”她忍不住痛苦地叫出声来，挣扎着胡乱摸索，直到触摸到一个冰冷的怀抱，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她扑进了对方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好熟悉的怀抱……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那人的脸，沉重的眼皮拼命想要打开，可怎么也抬不起眼睛，他是谁？她又在哪里？
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并不是那个令人恶心的小白脸，他身上有一股清爽好闻的味道，不似那人的油腻香味。
不知道那该死的小白脸给自己下了什么迷药，她的血液仿佛要烧成几截，痛苦得翻来覆去，恨不得用刀割开。
“救我……快救我……”慕容珩呜咽着，像抓住一根稻草一样，靠近对方怀里，拼命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胸口，低声喃喃：“阿珩热，阿珩好热……”
那人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被她再次不管不顾地缠住。
“救我，我好痛……”她带着哭腔说着，委屈得泪水涟涟。
是真的很痛啊，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凉快的办法，解掉心里那团烧得旺盛的火焰。
眼前这冰块一样的人，刚好是良药，她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直到自己的药效消失为止。
就在她胡搅蛮缠间，她依稀听见那人轻微叹息了一声，他似乎低低说了一番话，可她什么也没听清楚。
身上一凉，她身上的衣服似乎被人挑开，慕容珩理智上想要抗拒，情感上，却不争气地任由对方靠近，一个结实的怀抱紧紧地覆盖住她，她低低地喊出声，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她迷迷糊糊地想，真应该听慕容珏那家伙的话，好好在家呆着，没事跑出来溜达，现在可好，闯祸了吧？
春风吹开了窗户，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她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松鼠一样，紧紧地躲在那人的怀抱里，和他唇齿相依，彼此纠缠得更深。
一丁点痛意传来，令她十指紧紧攥住了对方线条流畅的背部，她咬着牙，绝美的脸上浮起一丝迷茫。
那一夜，对于慕容珩来说，是混沌的一夜。
她像一只小船一样，在大海中沉浮，可无论风浪有多汹涌，始终都有一个坚实的怀抱让她攀附，可莫名其妙的是，她并不抗拒那个怀抱，和他寻索着迹象而来的薄唇。
她闭上眼睛，沉浸在对方温柔缠绵的吻里，任由自己化成一滩水，和他在梦里徜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好长的梦，等她醒来，兴许真的只是一场梦。
慕容珩慢慢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家。
她有些呆了，怔怔地打量着熟悉的闺房，没错，这是她住了十几年的房间。
“碧瑶……”她喃喃喊了一声，想着下床，谁想到浑身仿佛被碾碎一般，酸痛无比，脚刚一触地，就差点跌倒。
“小姐！”门开了，端着药进来的碧瑶慌忙扶住她，满脸惊吓，“小姐，你烧还没退呢，怎么能现在下床？”
慕容珩愣住了：“我生病了吗？”
碧瑶瞪了她一眼：“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昨夜为了等那个贺公子，你足足在黄花树下站了一夜呢！更深露重，可不就染了风寒吗？”
慕容珩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看碧瑶一脸老实的模样，显然又不像是在撒谎，可梦里那个年轻男人跟她的鱼水之欢，是那么真实，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缠绵的吻的气息，还停留在自己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