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杀禄
岚气过苍穹。
轻纱明月，朦朦胧胧，银霜晦涩。
竹屋内，瞬间暗淡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孙寒，浑身满布的细微伤口处，刹那间显现出了一道道亮白色的光芒。
冰冷，锋利！
“这是什么？！”
刚刚俯身，想要搀扶孙寒的阿一，发现眼前蓦然出现了无数锋芒，他一惊之下，赶紧缩回了手，心中诧异不已。
孙寒的躯体内，宛若开出了一朵寒光铮铮的“刀剑之花”。
煞是奇怪，又极度危险，
赵越离蹲身凝视，干巴巴的脸上，努力地挤了挤眉头。
却还是没蹙起来。
继而轻轻叮咛道：“别碰他。”
旋即，他便起身几步，伸手折了一截堪堪伸进窗口的桃枝。
试探性地去戳孙寒伤口处的锋芒。
还未触及，那桃枝便无声无息，瞬间一分为二。
锋利至极！
“嘶！”
阿一骇然错愕，倒吸冷气。
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冒然去扶孙寒，不然如桃枝般，截断的就是自己的手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越离摇头，只是围着孙寒又端详了一番。
其实在他眼中，孙寒身上的伤口处，这乍然而出的道道锋芒，却又是另一番面目。
那是一股股无形的、浓烈的，强悍至极的“气”。
相当危险。
不！
是极度危险！
而且这些“气”似乎还是收敛着的。
赵越离有种感觉，这些“气”只要稍稍暴发，哪怕是丁点，都可能瞬间就把孙寒撕成碎片，或是齑粉。
这是毁和灭的力量，很纯粹！
“有点眼熟。”
赵越离呢喃着，确实似曾相识。
仿佛哪里见过？
似乎是……寿元之力！
赵越离瞿然大惊！
难道这是孙寒体内的寿元？
那也太浓烈了，如此寿命，他得活多久啊？
赵越离想起自己才是个短命鬼，心中不觉浮出一丝苦涩。
人比人得死，人比妖更是骇然。
不过，这寿元之力怎会有股让人阵阵心悸的悸动感？
甚是这危险程度，还强过当初胖道人给自己看的，那个乌芒澎湃，叫什么小天星的东西。
而且据胖道人所说，小天星威能之强，能一击打沉靖妖司。
那岂不是说……眼前的孙寒比小天星更危险？
“少东家不会死掉吧？”阿一在旁边看着他，不无担忧道。
赵越离沉默。
这股气势太强悍，不抽离，孙寒必死无疑。
也不知道他从何得来如此强悍的寿元之力？
赵越离抬头看了眼那副画，高深莫测。
随即又看向孙寒，轻叹呢喃道：“救你一命，还你因果。”
自己“坑”了他所有药材，如今救他一命，也算两不相欠了。
至于孙寒惹来灭门之祸，那也是他性格恣睢，放纵无度所致。
赵越离兀自催动寿气诀。
孙寒身上的浓郁气息却就是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
赵越离眼皮一跳，再次尝试，依旧毫无反应。
长命锁下的三个铃儿，同样如此。
安安静静。
“难道不是寿元？是气运？”
赵越离兀自点头。
极有可能！
此地来人无数，然而却只有孙寒能获此机缘，确实属于气运加身。
只是……
气运会如此危险？
赵越离也从未收过气运，第一次催动了“福”气诀。
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居然不是气运！
“嘶！难不成还是‘禄’气？”
禄乃权力之气，帝王之气！
凡间的天子肯定有禄气。
至于修行者，赵越离不得而知。
可这孙寒……
赵越离也是不可思议地再次打量孙寒，怎么看他都不是有权势之人啊。
修行低微，更无王霸之相。
绝无可能是天子之命。
说他有气运，赵越离相信。
说他寿元充裕，赵越离也相信。
说他是帝王之才，所有人都不会信。
这孙寒乖张跋扈，到了如此年纪都一事无成，怎么可能有帝王之命？
然而，赵越离还是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再次催动了“禄”气诀。
叮铃！
“这……”
赵越离大为震惊。
世上之事，果然如此多意外。
孙寒居然还是个帝王之才。
果然，长命锁上，中间那个代表“禄”的小铃铛，蓦然一声脆响。
一道道，一缕缕，直至一丝丝。
所有孙寒伤口处的锋芒，一寸不少的，全部进入了赵越离胸口的长命锁中。
直至吸无可吸。
可是很奇怪。
等了半晌，长命锁内，那代表禄气的小铃铛却没有如寿元天露那般，滴落出来液体之类的东西。
没有任何变化。
赵越离也是第一次收取禄气，自是丈二和尚，不知所云。
阿一更是一脸茫然。
在他眼中，孙寒很奇怪，赵越离更奇怪！
居然把如此锋利的气息，全部收了起来。
果然是只有妖怪才可为之。
“到底‘禄气’有何用？”
那胖道人所说，不可收取有主之气，不知这算不算？
赵越离反复查看。
一番思忖，忽而闭眼。
他要用三气心诀来内视长命锁。
一团浓郁的白光，乍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心田间！
此光团闪烁发亮，亮得刺目，亮得……极度危险，单单看到，便让人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乍然倒竖。
比起那小天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底威能强悍到了什么程度，赵越离也说不上来。
当然，这一切是长命锁中的景象。
赵越离只是感同身受。
“难道……”
他心随念动，突然朝着窗外轻轻点指，一丝无形的气息，从长命锁中蓦然而出！
微不可查的一条白线，快如奔雷，却无声无息。
竹屋外，稍远处，那大腿粗的老桃树，陡然间被齐齐斩开！
切面不带丝毫毛糙，光滑如镜！
十分之锋利！
“原来如此！”
赵越离心思电转，立时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禄气乃王权，王权便是杀伐之气！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可见，开疆拓土的帝者，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戮出的江山？
帝王一怒鬼神惊！
说的便是这股“杀禄”之气。
万里河山，一切都基于杀伐之上。
这禄气，也是杀气！
赵越离只是稍稍动用了一丝念头，那团收取在长命锁中的光团，也同样只是稍稍轻吐了一缕杀气。
太可怕了！
虽然这团“杀光”有限，但赵越离也算有了一种杀伐手段。
“不知道能不能斩杀修行者？”
赵越离也就这般想想。
“少东家他……没事了吧？”
阿一见赵越离收取了孙寒身上所有的“光芒”，才试探性开口道。
赵越离点了点头。
阿一忙扶起孙寒，轻轻拍着他的背，口中呼唤道：“少东家，醒醒！”
良久。
在阿一又揉又搓之下，躺在地上的孙寒，轻轻闷哼了一声，悠悠醒转……
赵越离则是眼中泛紫气，好奇心大起。
这光团中的杀气如此强悍，不知孙寒是如何从“他”之处引入体内的？
这个他，便是画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