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帝都记事 一
沙漠吹来的风带来着刺人的尘，骆驼的嘶鸣和纤夫的叫喊一张一弛。此起彼伏的回荡在亚历山大耳中。
嘈杂，这是自己对于这座千年古都的第一印象。
作为一座土生土长的帝都人，他并不喜欢这座城市。更不喜欢帝都东邻大漠，西隔大洋的地理位置，这个位置为他们带来了商人，水手。而他既不喜欢西方水手广泛使用的位于舰船侧舷那种破坏船只美感的推进火炮凹痕，更不喜欢那海面上居无定所，发出烦人噪音的巨嘴海鸥，更不喜欢那来自东方，总是在脏话中夹杂着几句问候自己家人的东方商人们。
睁眼，前方，是璀璨夺目的宫廷。
一双粗糙的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读完了梅林的《英格拉姆一世征战记》之后，亚里士多德又为他带来了几本来自西方著作，毫无疑问，这些书籍来自一个十分广泛的范围，其中不仅包括西方各国的军事，历史，文化，艺术，还有诗歌，辩论，甚至还有……魔法。
其中，最为吸引他的，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库锐梅林”，圣阶星辰魔法师，同时还是个历史学家，他提出的一个最有名的观点，就是天神领域理念，他认为神级之上还有更强的生物，他们战斗的时候可以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影响，他们是另一个纬度的产物。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尼禄和天使们的战斗，那诡异的不断变换的空间，那奇异的光芒……
敲门声响起，“进来！”他合上了书本说到，他知道，自己等待的东西到了。
比尔，杰兰特，御林军下士，他们口中的战争英雄，据说为了自己牺牲了自己的自己的能够正常使用的双目和四肢。
自己生为皇子，无论是出于对臣民的义务还是对英雄的谢意，他都得对这位他们口中的“英雄”致以歉意。
泛黄色的封面，烫金的花体字隐隐而现，他仿佛看到了《星辰魔法概览》的作者梅林大魔法师的明亮的双眸正在透着书上封面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铜像如鹰般注视着自己。
向这位下士致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与之同行的是一位带着灰白假发的书记员。
“大约下午六时许，据副统领斯雷尔洛夫将军的命令，我们分成了两支军队……一支直接由副统领雷尔洛夫统领，我所在的那支由百夫长弗朗基米尔子爵指挥，下午七时许，我们看到了沙丘上插着前任翼骑将军马克西姆的短制铁棍，这时，怪事发生了。”
“书记员先生……现在有雷尔洛夫将军的消息吗？”
“没有，尊贵的殿下。”
“给我地图。”
一张地图迅速递了过来。帝都的东北是极为辽阔的一片被称为永痕沙漠的巨大沙漠，那就是那天自己和马克西姆所在的位置。
“雷尔洛夫统领给出的命令中还说了什么吗？比如耀眼的乳白色的光芒?比如长着翅膀的有着俊美脸蛋的男人。”
“没有。”犹豫了片刻，对方回答道。
“一定有什么！”亚历山大知道，他在保尔的犹豫中必有什么蹊跷。书记员整件事的关键，他显然和这位下士都知道些什么，但只要有他在身边，这位保尔似乎就不敢有所吐露。
他不能多问，不能在书记员不在场的情况下与这位下士所接触，因为但凡这样，他都就极有可能造成这位下士生命的终结，他知道君士坦丁的制度，自从人们宣誓许效忠要为御林军效力的伊始，他们就不再拥有生命了。
“怪事是什么？”眼下，自己也只能跟着所谓的真相才可能有机会弄懂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看到了马克西姆将利剑刺入您的胸膛，我们看到他的眼中洋溢着恶魔一样嗜血的火焰，百夫长开始高喊帝国万岁……”
接下的事情亚历山大也能基本猜测到了。他们冲锋，格斗，厮杀，比尔受到致命伤，双眸和四肢因为重伤而失去了神经的控制。
可是一点还是太多。
“我想向阁下请教个问题。”
“殿下折煞小人了”
“阁下之前所说的句子里，特意强调了有怪事发生，据我所知，御林军都是由禁卫军精锐之中抽选。难道禁卫军中的精锐阁下，这就是的这就是所谓怪事?”
“是的，尊贵的殿下，我从未见过如此炙热的眼神。就像他妈的恶魔一样。他妈的恶魔！该死！殿下……”似乎察觉到了亚历山大有些异样的眼神，比尔有些吞吞吐吐。
“殿下，鄙人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应有礼数……！”
细致的观察，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而且频繁的眨巴着眼睛。这位书记员只是呈现出穆然般的冷漠。
就像完全置身事外。
“好一个清高的书记员”
亚历山大真想一拳向他身旁的书记员挥去。但现在，他还是得忍耐。
“您辛苦了，帝国是不会忘记您的。”
安抚了比尔，他示意让他下去。要是亚里士多德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凭着几点简单的线索就能拼凑些另人难以置信的真相的。
书记员行了个礼，木质的大门发出了沉重的闭合声。
“马克西姆！”
回应他的，也只有华丽的宫殿内，那剧烈的回响，“该死！”眼下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拿起离自己右手最近花瓶像前方砸去。
冷静！亚历山大，于事无补的愤怒毫无意义。想想亚里士多德如果遇到他知道的事情是怎么做的？他很少发怒，而是冷静的分析事情，然后努力从已知的线索中推理出真相。
地图，他需要地图。赞美神，书记员没有将他的地图带走，这里是永痕沙漠，那里是美泉宫，那里是大概自己和马克西姆所在的位置。
整该死，马克西姆到底去哪儿了？
浓密，微微向后弯卷的花白头发，消瘦的脸颊，鹰钩鼻，已经紧贴着双颊的略微剪短过得络腮胡子，最重要的标致，是右眼上的那张怎么也洗不干净的眼罩。
过不出欧根尼乌斯所料，这位被破格从翼骑军官直接晋升为皇子老师的前任翼骑统领马克西姆伊尔弗雷德，最终还是走向了叛国的道路。
就是在残暴不仁的翼骑当中，马克西姆，也是个怪人。对战俘钉十字架，阉割，大屠杀，翼骑的职责就是负责在君士坦丁帝国与蛮族人交界的东北方行省
进行有选择的屠杀。
但是马克西姆做的更加绝情，一般翼骑的策略都是通过屠杀来稳固他们所扶持的蛮族酋长在东北至高无上的首领地位，这种策略的形成已经有将近一百多年的历史，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帝国因为北方蛮族而增加的支出。但是马克西姆倒好，这家伙不管是敌是友，只要是蛮族，或者偷袭过蛮族的战俘，全他妈的给老子钉十字架。
他的十字架，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工序上都使他的同僚们叹为观止。
空前绝后。
从此，帝国对于东北方向的部落们的财政支出，每年都呈15的趋势上涨，威名赫赫的翼骑在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将军的残暴行径下迎来了新的高度。
辅助军团，驻扎帝都东南角待用?
两百余年的第一次，而那位将军，居然还因此高升成了皇帝的老师。
今年北方行省叛乱，也是因为翼骑的鼎鼎大名，菲力二世陛下甚至在抽调了最新成立的北方第十军团之后，也没有对翼骑下达向北方开扎的命令。
不过现在。
根据叛国，玩忽职守，拘捕等十余项重罪，所有翼骑将领们都沸腾了。第一次，他们接到了下令开扎的命令。
而目标，居然是，帝都。
史无前例，又是因为，马克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