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嫣走近的时候，陈静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齐扬却毫无知觉，看着林嫣走过来，亲切地笑道：“小嫣，好久不见，还是很漂亮呐。”
“齐扬哥。”林嫣走到他身旁，作势拍了下他的肩膀，“今天怎么回来了，都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你了。”
“顺路回来一趟，想着过来看能不能见到你俩。”齐扬看着两人说，“你俩怎么没一起出来啊，不一起回家吗？”
“这个啊……今天跟同学有约，平时都是一起走的。”林嫣不留痕迹地接着话，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陈静嘉，“是吧，嘉嘉。”
陈静嘉依然没有吭声，眼睛看着其他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齐扬又低头看了看表，有些歉然：“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车了。”
说着就迈出了步子，向两人挥了挥手：“快回家吧，别在外面逗留太久了，女孩子不安全，尤其是你啊，小嫣，大晚上的别老在外面晃悠。我走了啊，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
“齐扬哥再见。”
陈静嘉望着齐扬的背影，终于提高了声音：“再见。”
齐扬回头一笑，身影消失在拐角。
陈静嘉刚回过头，就对上了林嫣深不见底的眼眸。
林嫣勾起嘴角，还是标志性的亲切微笑，却让陈静嘉感到不寒而栗。
她拿出手机，对陈静嘉说道：“我跟雨熏她们约了出去喝东西，估计她们还没走远，要一起来吗？”说着就作势要打电话。
手指刚滑开锁屏，陈静嘉冰凉的手指附上了她的手腕。
林嫣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陈静嘉手指有些颤抖，直直地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林嫣，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林嫣不减脸上的笑容，一脸疑惑：“嗯？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陈静嘉咬了咬唇，努力挤出那几个字，“突然引起别人的反感吗？”
林嫣睁大眼睛，诧异道：“啊？有这回事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拜谁所赐吗？”陈静嘉突然抓紧了她的手，声音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没错，我们两个如今是形同陌路，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
林嫣神色一变，终于褪去了脸上的笑容，她抽出了手，慢条斯理道：“那又怎样？我所认识的陈静嘉，应该打死都不会拉着别人苦苦解释吧。况且，就算你去澄清……”
昏黄的路灯下，林嫣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一个幽灵，嘴里的话轻飘飘地吐了出来，却字字诛心：“你以为，有谁会信你？”
陈静嘉一瞬间被抽干了身上的力气，垂着手站在灯光下，良久，缓缓转过身，平静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仿佛没有听到身后林嫣的话。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介意再推你一把。”
校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夜间的凉风徐徐袭来，有的人惬意享受着夏夜凉风的爱抚，有的人，掉进了冰窟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周五的午后，打了放课铃，班里顿时欢腾了起来。
女生们已经成群，开始商量放假去哪玩，要不要去逛街。
赵启宵伸了个懒腰：“又到了每周最快乐的时刻。”
张彤收拾好书包，转头问赵启宵：“欸，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是啊，这不正好放假了，大家都在嘛！”
张彤嘟囔道：“我还想着回家换身衣服呢，不想穿着校服出去玩，好丑。”
“啧，用不着啊！谁不知道你是我们方圆1000毫米内第一美女，区区一件校服怎么掩盖的了彤姐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张彤一本子打了回去。
赵启宵摸了摸脑袋：“彤姐，你下次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张彤白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不能！”
四排桌子之外的老田隔空传话：“你俩好没？咱现在就走吧。”
张彤抬头，看到老田他们已经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了，也远远对他喊道：“好了好了！走走走！”
之湄正在检查自己有没有忘带了什么，楚天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头。
之湄抬起头，有些抱歉地说道：“我马上就好。”
“没事，你别急。”楚天温声道，“今天李旭过生日，我们几个约了出去给他庆生，你要不要去？张彤也在。”
之湄摇摇头：“不去。”
人多的地方总是让她感到很不自然。
“这个我也不好推……”楚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之湄，“那你今天要一个人回家了，没关系吧。”
之湄接过钥匙，抬头对楚天笑道：“没关系，你去玩吧。”
“那我走了。”楚天转身朝老田他们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下午记得吃饭啊。”
之湄点点头：“嗯。”
楚天他们离去，教室里顿时安静了许多，只剩下几个人还在慢吞吞你地整理书包。
之湄走出教室，经过四班的时候向里看了一眼，陈静嘉的位子是空的。
已经走了吧。
之湄一个人走的时候，步伐要快得许多，转眼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转来这边以后，一直是和楚天一起上下学。想了想，自己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过从学校到家的这条路呢。
其实，以前自己一直是一个人走的，从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落寞。
之湄低着头向前走，没走几步，看到路旁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试探着叫道：“静嘉？”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陈静嘉。
“之湄？”
陈静嘉此时稍稍侧着身，之湄才知道她蹲在路旁干嘛。
她的脚旁趴着一直白猫，只是那白猫后爪上沾染着血迹，在猫儿雪白的身体上格外显眼。
之湄向她走了过去：“它怎么了？”
白猫看起来恹恹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陈静嘉的手轻轻抚摸着。
陈静嘉看着白猫，眼里满是怜惜：“后爪受伤了，它好像走不了了。”
之湄也蹲下身，看着白猫问：“附近有宠物医院吗？我们把它送过去吧。”
“有是有，只是……”陈静嘉面露难色，“我今天没带钱。”
之湄浅笑：“没关系，我有。”
杨素给了她一周的零花钱，她也没怎么花，手上还有些余钱。
陈静嘉有些不好意思：“那……谢谢你了。”
之湄弯了眼角：“谢什么，钱也是给猫花的。”
陈静嘉也笑了，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把猫儿抱了起来，主动搭起了话。
“这个猫经常在学校附近转悠，平时也会有些学生给它喂点吃的。今天不知道它出什么事了，我放学回家时就看它趴在路上。”
“但是还好，它遇见了你。”
陈静嘉微微一笑，又爱怜地摸着怀里的小东西，对之湄说道：“还好的是遇见了你，不然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妈是不会让我把猫带回家的。”
之湄看着小猫软软糯糯的样子，心里喜欢的很，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很想照顾它，但是我也不能带回去……怎么办？”
陈静嘉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我知道可以把它送到哪。”
“送到哪里？”
“一个小的宠物收养站，我经常去的。”
之湄闻言，忍不住说：“我待会跟你一起去吧。”
“好。”
两人赶到宠物医院，宠物医生很快给白猫做了检查，判定为后腿扭伤后，给它上了夹板，稍作固定。
“只是扭伤，一点点错位，问题不算大，要是骨折就麻烦了。就是皮肉也擦伤了，所以看起来很严重。”
听到医生的话，之湄和陈静嘉都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青黑色。
陈静嘉不确定地问之湄：“有点晚了，你着急回家吗？”
之湄摇摇头，回以一笑：“不急，走吧，我们一起把猫送过去。”
两个人拐了好几个弯，到了一个小胡同，里面大概住了三四户人的样子。
陈静嘉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突然传来了几声狗叫声，杂乱得很，仔细听来，仿佛不止有一条狗。
果不其然，门刚推开，就有几条狗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之湄乍见这么多狗，吓得后退了两步。
那几条狗却好像和陈静嘉熟络得很，直绕着她转圈，尾巴摇得欢快。
“是嘉嘉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出现在门口，一看到陈静嘉，就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因笑容而堆砌在了一起，看起来却格外和善。
“周爷爷。”陈静嘉笑着打招呼，“这个是之湄，我朋友，这猫就是她送去医院看的。”
“是嘉嘉的朋友啊，真是个好姑娘，快一起进来吧。”
周爷爷向两人招了招手，又低头对狗子们喝道：“是客人，不要吓到人家。”
狗子们仿佛听懂了老人的话，刚刚还一直哼个不停，现在都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进了院子。
“爷爷，我们不进去了，现在有点晚了，我们还要回家呢。”陈静嘉小心地把白猫递给周爷爷，“小猫拜托您照顾了，下次我们再来看您。”
周爷爷接过白猫，安抚地摸了摸猫儿的脑袋，抬头笑道：“你们回家，注意安全啊，没事的时候过来看看。”
“一有时间就来看您。”陈静嘉拉着之湄准备转身离去，“爷爷再见，我们走了啊。”
之湄也向周爷爷示意：“爷爷再见。”
“欸……”周爷爷笑呵呵地应了，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离去。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爷爷才把门关上。
之湄问：“周爷爷……是一个人住吗？”
“嗯。”陈静嘉点点头，“他老伴两年前去世了，儿子在其他城市工作，一年大概也就回来一次，所以周爷爷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因为太孤单了，所以才收养了这么多流浪猫狗吗？”
“嗯，不过周爷爷也确实很喜欢小动物。”陈静嘉说到此，不由地多说了几句，“有一次，我在街道旁遇见了一只流浪猫，它有一只眼睛化脓了，特别可怜。路人嫌恶它，也不会施舍它吃的，我就买了火腿肠喂它吃，我喂它的时候，有个老人走过来，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送小猫去医院看眼睛，那是我第一次见周爷爷。”
“然后你就跟周爷爷一起去宠物医院了，是吗？”
“嗯。”陈静嘉看着远方的天空，感慨道，“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会花自己的积蓄给路边的流浪猫狗看病，周爷爷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后来我就经常去周爷爷家，帮他照顾收养的猫猫狗狗，也是想陪陪他。”
“周爷爷真是个很好的人。”之湄听了陈静嘉的叙述，心里也萌生了暖意，“你也是。”
陈静嘉低下头，苦笑了一声：“你……应该在学校听过我的传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