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楚天中午赶回学校，刚走到操场，就听到有人喊他：“楚天，数学老师叫你把卷子批完送他办公室去。”
他才想起来还剩半沓卷子没有批，老师今早把卷子给他的时候，吩咐他中午一定要交过去，如此她便可以趁着下午无课好好分析分析学生的问题。
本打算趁中午吃饭的时间批完，结果一心想着之湄的事，竟把批卷子这事给忘了。
楚天看了看表，离下午开场还有不到半小时。
他掉头向教学楼走去，步伐匆匆。
应该来得及。
学生大多都吃了饭直接去操场了，教学楼此时空空荡荡，没有了往日的喧闹，竟透露出一丝平和。
楚天回到教室，一坐下，手里的笔就不停歇地在卷子上批划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放下了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抬起头，却看到门口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陈静嘉看到楚天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方才平静的的眼神霎时间慌乱起来，她向教室里挪动了几步：“之湄……怎么样了？”
楚天收回目光，站起身开始整理刚刚批完的卷子：“没事，就是拉伤了。”
陈静嘉低下头小声道：“都是我不好。”
楚天看了她一眼，抱起卷子向门口走去，平静道：“不是你的错。”
见楚天走出教室，陈静嘉也跟在了他身后：“她能走路了吗？”
“现在还不能，不过养一养就没问题了，你不用担心。”楚天掂了掂手上的试卷，“对了，我刚刚整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的试卷？”
陈静嘉眼神暗了下去，挤出了一个笑来：“可能是被别人抽走扔掉了吧。”
楚天哑然，暗自后悔刚刚问出那个问题，想说点安慰的话，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发出一个字。
过了拐角，前面传开了一阵喧闹声。
陈静嘉突然变了神色，下意识地闪了身形，躲在了楚天身后。楚天看着前方扎堆的女生，心里烦躁起来，加快了步伐，从她们身边走过。
程雨熏好整以暇地靠在走廊的墙上，待楚天过去，她伸出了长腿，挡住了陈静嘉的去路。
她轻轻挑眉，西柚色的嘴唇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们聊聊？”
陈静嘉顿住了脚步，沉默不言。
楚天闻声转过头来，看着程雨熏，寒声道：“有什么可聊的？”
程雨熏扫了楚天一眼，嗤笑一声：“陈静嘉，这才多久啊，又搭上一个。”
成可言脸色有些难堪，暗自扯了扯程雨熏，程雨熏却好像没有感觉到，无所顾忌地上下打量着陈静嘉。
陈静嘉脸色发白，抬起头：“你说什么！”
楚天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随即走过来，把陈静嘉拉了过去：“程雨熏，别太过分。”
楚天感受到陈静嘉的身子在发抖，便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说：“走。”
他刚转过身准备离去，突然感到后背一道劲风。楚天刚回头，就看到陈静嘉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他倒过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扶住了陈静嘉。
手中的试卷散了一地。
身后传来了那群女生的窃笑声。
陈静嘉还有些惊魂未定，转过头，惊慌地看着那群人。
程雨熏看着手机里刚刚拍到的画面，勾起了嘴角：“我们静嘉，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男生保护呢。”
楚天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们一眼。
陈静嘉看着她收回了手机，瞳孔猛然放大，挣扎着站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程雨熏！”
程雨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再理会她，转身径自离去。
陈静嘉看着离去的一行人，情绪已然崩溃，她颤抖着迈出了脚步，想要追上去
“别过去了。”楚天拦住她，“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改变不了什么。”
陈静嘉摇了摇头。
楚天不一样。
早上之湄看到楚天的那一刻，眼底骤然释放的安心，她全都看到了。
她不是看不出，这个男生对于之湄的意义。
楚天看她摇头，以为她还在担心，沉声道：“别担心，我想想办法。”
“没关系，我其实习惯了。”陈静嘉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木然地蹲下身来，帮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试卷，“我只是担心……她们会发给之湄。”
“之湄？”楚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不会误会你的，别担心。”
陈静嘉不再言语，沉默着把捡起的试卷递给楚天，突然转身走开了。
楚天诧异道：“你……”
陈静嘉回头浅浅一笑：“我走了，不是去找她们，放心。”径自离去。
楚天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心中没来由地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始终挥散不去。
“叮铃铃铃……”
下午的预备铃响了，距下午运动会开场还有10分钟。
楚天这才回过神，转身向教师办公室走去。
张彤站在操场上，一边看表一边左顾右盼。
“看什么呢？”赵启宵穿着带有号码的背心，走过拍了下张彤的肩膀，“找楚天呐？”
张彤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急道：“是啊，楚天怎么还不来呢？”
赵启宵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向四周环视了一圈，突然目光定格在某个点，朝那个方向点了点下巴：“那不是？”
张彤看过去，果然看到楚天快步走过来。
她想也不想，直接小跑了过去，对楚天喊道：“怎么才来啊？还有5分钟就该上场了。”
楚天接过赵启宵递来的号码，直接套在了短袖外：“刚刚去给数学老师送卷子。”
“还好赶过来了，加油！”张彤对楚天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又转向身后的赵启宵，“哥们，你也加油！”
赵启宵睨了她一眼，笑道：“放心吧，你同桌给你跑个第一回来。”
“切！”张彤白了他一眼，仿佛想到了什么，又看向楚天，“之湄脚扭伤了，什么时候能来上课？”
“明天就行。”跑道处传来了哨子声，楚天匆匆道，“有我在，不碍事的。”
赵启宵上前搭上他的肩，对张彤挑了挑眉笑道：“楚哥，走吧。”
“嗯。”楚天应下，不再看张彤，和赵启宵一同向跑道跑去。
张彤回想着刚才楚天说的话，一时间脑子堵塞了一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张彤，愣在那干嘛呢？他们长跑马上就开始了，你不去看楚天吗？”班里的一个女生看到张彤呆呆站在原地，就朝她打了个招呼。
张彤回过神，看到不远处向她挥手的女生，才想起来正事儿，急忙走了过去。
一声哨响，起跑线的身影都“唰”地飞了出去，张彤站在跑道外，目光寸步不离楚天。
楚天跑到哪里，她就穿过绿茵移到哪里，几圈下来，还不见楚天累，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接近尾声的时候，几个选手已经放慢了速度，体力渐渐有些不支，领先的几个人却加快了步伐，卯足劲开始冲刺。
加油声愈喊愈烈，随着裁判大声喊出的：“09！”三班爆出了一阵欢呼声。
“第一！”
“我们班第一！”
“第一第二都是我们班的！”
班里的队伍里立刻热闹了起来。
赵启宵喘着气走下跑道，胸前的“09”格外招眼。刚下场，就有几个女生跑上前把他围了起来：“赵启宵，你好棒啊！”
赵启宵还没缓过来，只是笑笑，接过其中一个人递的水，张口就灌了下去。
楚天紧随着赵启宵冲过了终点线，心不在焉地走下场，张彤连忙跑了过去，把一早准备好的水都递了过去。其他人早就会张彤意，彼此使了个眼色，都没有上前。
“谢谢。”楚天喝了水，长舒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真棒！”张彤的脸因为刚才的陪跑而有些泛红，她微微喘着气，看着楚天额头上淌下来的汗，拿着纸巾的手试着探了过去。
张彤手刚抬到半空，楚天不留痕迹地从她手中接过了纸巾，对她笑了笑：“谢了，彤姐。”
张彤略有些局促地收回手，打了个哈哈：“应该的嘛！彤姐对你好吧？”
楚天擦着额头上的汗，拉长了声调：“是。”
“老赵还真行，说跑第一还真就跑了个第一回来，之前还真是小瞧他了。”张彤在一旁嘟囔道，“你是不是让他啦？”
“没有。”楚天笑着摇了摇头，“他本来就很强。”
“去年不是没跑过你嘛？”张彤撇了撇嘴。
赵启宵走过来，听到张彤的话，“唉”了一声，痛心疾首道：“彤姐，我们半年的同桌情分，你竟然一点儿都不看好我？”
还不等张彤说话，赵启宵又换上平时笑嘻嘻的模样：“欸，彤姐，我的水呢？”
“刚刚那么多女生围着你，没人给你吗？”张彤嘴上这样说着，还是把手伸进了书包。
赵启宵乐了：“彤姐给的怎么能一样！”
张彤从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给你，你彤姐不会食言的！”
楚天拍了拍赵启宵的肩膀：“老赵，表现不错。”
“兄弟，你也不错。”赵启宵也搭了楚天的肩，满面春风，“不过比起我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张彤怒嗔道：“不要脸！”
赵启宵回给她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楚天退了两步：“你们先聊，我去歇会儿。”
张彤还没反应过来，楚天已经走开了。
张彤忿忿地看了赵启宵一眼：“你怎么一天净坏我好事！”
赵启宵捶胸顿足道：“小的冤枉！”
张彤不再看他，追随着楚天的步伐走开了。
“哎，张彤，你看到学校论坛了吗？”张彤没走几步，就被班里的一个女生半路叫住。
张彤看着楚天径自走远的背影，着急地问：“没啊，怎么啦？”
“你快看看啊。”那女生说着就把手机凑到了张彤面前。
一个匿名贴，什么话都没说，只有一张图片。
照片中楚天微俯着身，手扶着一个女生的后背，那女生的头正好转向镜头，脸色慌张。
张彤看着画面中的内容，脸色渐渐僵了起来。
“陈静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