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之湄小心地退出了楚天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使它保持原来的模样，扶着墙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温水喝，干涸的嗓子眼顿时舒服了不少。
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毫无睡意，索性插上耳机，点开了歌单，闭上眼。
不知不觉中，就听着歌睡熟了。
屋里的光线渐渐收下去，直至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楚天推开门，入目的是一片漆黑，不由心生诧异：之湄莫非还没起来？
他进屋开了灯，把回来时买的咸粥放到桌上，走到之湄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楚天又敲了敲，喊了声：“之湄？”
屋里依然没有反应。
楚天微微蹙眉，心道：睡熟了？
他犹豫了片刻，试着拧了下门把，门应声而开。
借着客厅的光，楚天看向屋里，就见之湄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又试着叫了一声：“之湄？”
没有反应。
这都一下午了，还没醒吗？
楚天放轻脚步走到之湄床前，看到她耳朵上戴的耳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屋子里本来昏暗，客厅的暖光透进来，隐隐约约勾勒出之湄侧脸的轮廓，眼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身体因为呼吸而均匀地微微起伏着。
楚天在床边坐了下来，注视着她的睡颜。影影绰绰的光影中，无端生出了些道不明的情愫。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附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抚平了眉心的褶皱。
怎么睡觉的时候，也蹙着眉呢？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异样，缓缓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朦胧。
“哥……”
楚天对上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醒了？”
“……”
之湄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感受到对方的手正轻轻抚着自己额上的碎发，她顿时愣住了，取下了耳机，睁大眼睛看着楚天，身体还保持着睡觉的姿势，一动不动。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要饿了。”楚天收回了手，眼含笑意，“买了咸粥，可以吗？”
之湄木讷地点了点头。
“脚好点了吗？能不能走路？”
之湄急忙道：“能，我自己走。”
“我先去洗个澡，粥放在厨房的保温盒里了，你起来记得吃。”
楚天笑了笑，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顺手按下了灯的开关。
房间里豁然明亮起来，之湄看着楚天带上门，身影消失在房间里，她慢慢坐起身，才感到耳朵痛得厉害，脑子里也是一阵阵炸裂着，二者双管齐下，以至于她在床上呆坐了好久才下床。
客厅里开了空调，之湄刚从房间里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楚天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餐桌前，看见她走出来，就招呼她过去：“怎么这么慢？快过来。”
之湄走过去坐下，看到桌上摆的热粥和小菜，抬头问：“你吃过了吗？”
楚天把筷子递给她，笑道：“吃过了，你看现在几点了？”
之湄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惊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表上的的时针正指到10点，也就是说自己睡了近8个小时？那岂不是把一天正常的睡眠时间都睡过去了……
“嗯。”楚天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是不是平时太累了？”
之湄摇摇头：“也不是很累，就是……晚上可能睡不着了。”
她低头喝了一口粥，咸淡适宜，粥里放了牛肉和油麦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刚睡醒，就吃到热乎乎的粥，之湄忍不住抿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浅显的梨涡。
楚天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之湄问道：“那你晚上干嘛？学习？”
“嗯。”之湄点点头，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粥，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别看书了行不行？晚上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之湄抬起头，茫然不解：“看电影？”
“嗯。行吗？反正今天星期五，双休日也不用早起。”楚天拖着脑袋看她，脸上一扫平日里淡淡的温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之湄第一次看到楚天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脸，恍惚间竟然觉得有着些许孩子气。
她没来由地感到开心。
“好。”
之湄咽下了最后一口粥，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碗，手上刚准备动作，楚天站起身，利索地把碗筷拢了过去：“我收拾，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不等之湄应答，他转身去了厨房。之湄只好挪了过去，抱腿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搜起了影库。
不知道楚天喜欢看什么，之湄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海报和片名，时不时朝厨房看一眼。
待楚天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放下遥控器发起了呆。
“没有想看的吗？”楚天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之湄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冁然而笑：“看什么都行，你挑吧。”
楚天拿起遥控器认真地找了起来，一边找一边问：“这个怎么样？这个看起来不错……”
之湄在一旁认真地跟着他分析。
“就这个吧？”楚天转过头问她。
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一个剧情片，之湄看着挺对胃口，连连点头。
楚天点开了电影，电视上的画面刚开始动，就停止了。
之湄看着屏幕上的暂停符号，不解地看了楚天一眼。
“等一下。”楚天突然起身走到玄关处。
之湄扭过头去看他，只听“啪”的一声，屋子里霎时间陷入了黑暗，唯一的光源只有眼前的屏幕。
“好了。”楚天走过来坐下，随手扯了一旁的夏凉被盖在了两个人身上，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播放，“这样更有氛围。”
盖着同一张被子，之湄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她小心翼翼地又靠近了些。
她看着对方眉语目笑的样子，忍不住问：“下午长跑拿第一了吗？”
“没有，第二。”楚天转过头看她，笑道，“不过你要是去了，说不定第一就是我了。”
两人靠的近，楚天跟她说话的时候，之湄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黑暗里，她悄悄红了耳朵，小声喃喃道：“可是你今天看起来好开心。”
楚天径自低头笑了一声，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我一直想要有个人晚上陪我在家看电视。”
之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确信地问：“以前……没有过吗？”
“没有。”楚天看着屏幕，脸上的神色不甚清楚，“我爸妈工作忙，没时间陪我。”
“朋友呢？”
“以前，他俩下班回来的时间还没有那么晚，通常回来吃了饭就各自休息了。”楚天顿了顿，“晚上我是不能带朋友回家的，不能吵到他们。”
之湄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待会他们回来了，我们……”
楚天突然笑了起来，弹了下她的脑袋：“他俩今天都出差了，没跟你说吗？”
之湄摇摇头：“没有。”
除了第一天，来这里住的这些时日都没怎么见过楚叔和杨阿姨，连零花钱都是楚天每周拿了分给她的。
“不管他们了，估计得几天。”楚天拢了拢被子，“周末有想好干什么吗？”
“不知道。我这脚……可能也没法出去。”
之湄眼中神色黯淡下去，试探着问：“你周末要出去吗？”
“我哪也不去，在家陪你。”楚天笑着伸手揉了揉她头顶，“我们可以在家做好吃的。”
之湄心里暖乎乎的，和楚天相视而笑。
两个人渐渐沉浸在了电影情节中，把刚刚的话题都抛掷脑后。
求助法律无门的主角最终选择亲手杀死了迫害自己的人，随后笑着拿枪指向了自己的头。
画面突然黑了下来，电视上滚起了字幕，片尾曲也随之响起。
之湄唏嘘不已，转过头去看楚天，却发现对方低着头靠在膝盖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
今天忙了一天，很累了吧。
之湄轻轻摇了摇他，楚天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闷声道：“怎么睡着了……”
之湄起身关了空调，轻声道：“我去洗漱，你今天很累了吧，快去睡吧。”
楚天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之湄看他坐起身了，就跑去开了客厅的灯，拿了睡衣到浴室洗漱。
电影结束的时候，之湄看了下表，快到12点了，许是鬼故事挺多了，她心里莫名有些发怵，草草地冲了一下就赶紧换上睡衣出来了。
从浴室走出来，之湄下意识地看了楚天的房间一眼，发现门还是像下午一样虚掩着，于是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前。
楚天不知何时又躺下了，夏凉被随意地盖在身上，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之湄蹲下身，又轻轻推了推他：“哥？”
楚天微微睁开眼，喃喃道：“之湄……”
“回屋睡吧，在客厅要着凉的。”
“嗯。”楚天还在混沌中，应了一声就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之湄不太放心，想等他回屋了，自己再回去睡觉。
楚天站起身，惺忪的睡眼看了之湄一眼，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揽住了她。
之湄猝不及防，被他揽在了怀里，靠在他肩头，整个人身子都僵了起来。
楚天低下头，声音因为睡梦初醒而带有一丝沙哑，为原本温和的声线平添了几分磁性。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