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37章
游戏玩到最后，以张彤的第三次失败告终。
前面的人太狠，都不要命地往大碗里倒酒。张彤看着满满一大碗啤酒，想到自己还在其中献了一份力，不由地感到头大，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哀声道：“谁想的这个馊主意？”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道：“刘辰啊。”
张彤看了刘辰一眼，咬牙切齿：“回头再收拾你！”
刘辰做了个夸张的求饶姿势，凄然道：“求放过！”
张彤白了他一眼，为难地盯着碗里的酒，难以下咽。
“我来我来吧。”赵启宵笑嘻嘻地站起身，冲张彤一挑眉，“彤姐记得啊！你可欠了我个人情。”
张彤眨了眨眼：“你的孝心彤姐记住了！”
桌上都是群爷们，自然不会真的让她一个女生灌了这碗酒，笑了她几句，最后也就作罢了，由赵启宵代喝。
之湄坐得难受，趁着大家都在灌赵启宵喝酒，就悄悄退了出去。
刚走出来，之湄解脱似的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在包间里格格不入，一整场饭局下来待得浑身别扭，还是一个人自在。
正想着，身后传来楚天的声音：“怎么出来了？”
之湄回头，没精打采地笑了笑：“里面有点闷。”
楚天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要回去吗？
之湄摇摇头：“不是还没结束吗……大家好像都还在兴头上，你怎么出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吧。”
“我们先走吧，我头疼。”楚天拉过她，冲包间里说了几句，好在也没人强留，里面的人笑骂了几句就放他走了。
“走吧。”楚天回过头，带着之湄走出了饭店。
两人打了车回到家，和往常一样，推开门，家里一片漆黑。
以往也就罢了，可是今天是楚天的生日，家里的冷清让之湄心里萌生出一丝不甘。
“哥，叔叔和阿姨今天也不早点回来吗？”
“嗯，没什么的。”楚天脸上一片淡然，“以前也都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之湄。”楚天话锋一转，笑着问她，“今天我生日，没什么表示吗？”
之湄一顿，说：“你等等。”然后就转身跑到厨房门口，小心地从冰箱里端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中规中矩的样式，上面印了几个大字：哥哥生日快乐。
楚天眼睛一亮。
“这个……是我早上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可能跟外面没法比，总是……”之湄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哥，生日快乐。”
楚天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家里看见过生日蛋糕了，乍然见到之湄端着一个生日蛋糕站在他眼前，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良久，脸上才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他轻轻抚上之湄的后脑勺，眼中深邃：“谢谢你，之湄。”
之湄不好意思地闪躲过去，双手慌乱地把蛋糕放到桌上：“许个愿吧，哥。”
楚天会心一笑，坐下身来说：“之湄，给我唱个生日快乐歌吧。”
“唱歌？”之湄已经许久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歌了，但是看到楚天期待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她在楚天对面坐下来，动作生涩地点上几根蜡烛，说：“那我唱完歌，你要把蜡烛都吹灭，然后许愿啊。”
“好。”
之湄清了清嗓，开口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看楚天一直笑吟吟地盯着自己看，唱到后面，之湄声音小了下去，催促道：“你快吹蜡烛啊。”
楚天连连点头，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我的心愿是……”
之湄连忙捂上了他的嘴，急道：“别，别！说出来就不灵了。”
楚天没有反应，眼里含笑，之湄看了看自己刚才一时慌乱，覆在楚天嘴上的手，急忙收回了手：“我……”
楚天笑着闭上了眼睛：“好，我不说了。”
“许好了吗？那我们切蛋糕吧。”之湄看楚天又睁开了眼睛，拿来了水果刀，对着蛋糕开始比划。
“不用切了。”楚天按住她的手，把之湄方才和刀一并取过来的勺子拿了起来，“就咱们两个人，一起吃吧。”
之湄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嗯！”
楚天尝了一口，冲之湄点了点头：“好吃，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对了，等我一下！”之湄本就不饿，吃了几口，突然想起来礼物还没拿出来呢，就放下勺子，跑回了房间。
楚天看着之湄跑进卧室，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
好甜。
楚天的眼神还来不及收回，之湄就从卧室跑出来了，待走到楚天身边，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玩偶，递到楚天面前：“呐，送你的。”
楚天看着这玩偶，左看右看都觉得面熟。
欸，这不是早上之湄让自己选的萌宠吗？
巴掌大的火红色小狐狸，戴着红色蝴蝶结，俨然就是手机里的那个小家伙。
楚天顿时心里明了，接了过去：“我很喜欢，你自己做的吗？”
之湄看他开心，心里一下子就满足了：“嗯，我手笨，做了好长时间呢。”
楚天细细一想，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问道：“要是我选的不是这个呢？”
“所以我……把所有的模型都做了。”之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道，“做了好几个晚上呢。”
楚天脱口而出：“怪不得……”
“什么？”
楚天急忙改口：“没什么，你看你的黑眼圈，最近重了很多。”
之湄喃喃道：“是吗……”
“是啊，不信你回头拿镜子照照。”楚天放下了勺子，一脸满足，“饱了。”
之湄看着所剩无几的蛋糕，自觉收拾起了餐盘，楚天要帮忙，之湄把他赶出了厨房。
“你今天是寿星，就不要忙啦，都交给我就好了。”
楚天扶额，无奈地坐到沙发上，听了厨房里一阵水声，没一会儿，就见之湄走了出来。
“过来。”楚天冲她招了招手。
之湄将信将疑地坐到他旁边：“怎么了？”
楚天含笑看着她，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之湄，今天你好像说谎了呐。”
之湄听他这么一说，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什么？”
“我说，今天在餐桌上，你抽到的那个问题，你说谎了。”
之湄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向楚天的眼神似有不解。
楚天叹了口气，问：“小时候的事儿，不记得了？”
小时候的事儿……
之湄在脑子里搜寻了一番，脸唰一下红了。
那么早之前的事……还以为他早就忘了。
之湄看了楚天一眼，发现对方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看着她，才反应过来又被他逗了，羞恼道：“那个哪算啊。”
转身回了房间。
那真是好早之前的事儿了，其实之湄一直没忘，但是今天在餐桌上的时候，看着大家说问题时暧昧探究的眼神，她愣是没往那件事上想。
楚天这个人啊，好像从小就带着光环，自己小时候没有朋友，走出门，其他小朋友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因此爷爷家从来没小朋友登门过，但是自从楚天来了以后，每天都有小朋友来敲门，邀他出去，小时候的楚天，真的是个小太阳，走到哪都能让身边的人开心。跟着楚天出去以后，之湄才知道，平时对她恶语相向的小朋友竟然也有可爱童真的一面。
很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的是可以和楚天一起出去玩，渐渐融入了其他小朋友。
不开心的是，大家都很喜欢楚天，每次和大家在一起，看着楚天被其他人围着，总是觉得很失落。
小时候之湄总是想，要是楚天哥哥是自己一个人的就好了。
好看的男生好像从小就对同龄的小女生具有吸引力，街坊的几个小女孩总是喜欢绕着楚天打转。
有一次，玩捉迷藏的时候，楚天蒙着眼数数，之湄刚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身后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
之湄一下跌倒在地，转过头生气地看着推她的人。
推她的女生手插着腰，像个骄傲的小公主，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讨厌死你了，你怎么天天跟在楚天身边？”
之湄没想到上一秒还和自己一起开心玩耍的女生突然就变了脸，顿时愣在了原地。
那女孩还不依不挠：“烦死了，你不要跟着我们行不行？”
之湄听了很生气，什么叫“你们”？
她站起来，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明明是你们总是跟着我们！”
那女孩没想到以前一直很温顺的受气包居然也会回嘴，气势一下子软了下去：“反正你就是讨厌。”说完就跑了。
之湄看着她跑远了，才后知后觉地难过起来。
谁愿意被别人说讨厌呢？明明我没做错什么呀……
楚天刚数完数，就看到之湄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丝毫不像躲起来的样子，就走上去问：“之湄，你怎么站在这儿呀？”
之湄说：“我不玩了。”
楚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她眼圈发红，心里大喊不妙，赶紧散了其他小伙伴，拉起之湄的手：“我们回家吧。”
之湄温顺地跟着他回了家，刚走进屋子，眼泪就止不住了。
楚天一下子急了：“哎，你怎么哭了，别哭啊……”
之湄只管哭，也不理他。
想到这里，之湄不由笑了出来，自己从小到大，好像也就只在楚天面前才会使小性子，每次看到他着急，自己心里就会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欣慰和快意，是怎么了呢？
小时候的楚天就很会哄人，之湄哭了一小会儿，就断断续续地说：“别人……别人都那么喜欢你，我就只会被人讨厌。”
楚天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怎么会呢？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啊？你这么好。”
“那么多人喜欢你，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这话说出来，之湄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楚天却认真想了想，然后搂着眼前哭唧唧的妹妹，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之湄顿时变成了木头，直愣愣地看着楚天。
楚天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笑得很真诚：“我不是喜欢你嘛？”
年幼的楚天亮闪闪的眼睛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之湄埋在枕头里笑着。自己的生活太过黯淡，有一丝甘甜都能让她反复回味，所以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些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回忆，毕竟楚天的生活应该是精彩又温暖的，这些过去的旧事，该是掩埋在无数纷繁怡悦的时光中，他大概早就忘了吧。
可是……原来他记得啊。
原来这是两个人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