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霓裳仙子
哪吒领着孙悟空到了御马监。
只见那有天马千匹，乃是：骅骝骐骥，辏駬纤离；龙媒紫燕，挟翼骕骦；駚騠银忑，祢珝飞黄；辚骒翻羽，赤兔超光；逾辉弥景，腾雾胜黄；追风绝地，飞皞奔霄；逸飘赤电，铜爵浮云；骢珑虎剌，绝尘紫鳞；四极大宛，八骏九逸，千里绝群。此等良马，一个个嘶风逐电精神壮，踏雾登云气力长。［注1］
悟空见了，心下欢喜，她拍拍哪吒的肩膀，道：“这儿如此多良马，我倒可以骑着玩玩。弼马温是没品的官又如何？能找乐子就行。”
哪吒先前与她提起这官职大小的事情，见她并不在意，也放下心来。
悟空又饶有兴致地提出要一起赛马，哪吒也正有此意。
不过却并未分出胜负来。
哪吒笑着下马，道：“悟空，我得走了，我父亲找我有事。下次再找你玩啊。”
悟空摆摆手，道：“好啊。”
…………
没人陪着玩了，孙悟空便想着出去溜达溜达。反正这种闲职，随随便便干干活就行了，轻松得很。
悟空双手枕在脑后，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竟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这里有颗开得极盛的月桂树，虽说冷冷清清，但这桂树足以撑起所有的美景。
悟空却是从未看过这样美的桂花。
她忍不住几个跳跃间就上了树，斜倚在树枝上，轻轻扯过边上的满枝桂花，嗅了嗅，果真芬芳无比。
霓裳仙子正准备进自己府邸的后花园看看桂花，不曾想一抬头却见着个陌生的人儿，不由地轻呼一声。
悟空听见动静回眸，只见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身着七彩华衣，站在远处惊讶地看着自己。
霓裳仙子见那人转头，金色发丝拂过脸颊，影影绰绰的桂花间，露出一张极出色的脸，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不过看身形，这是个少年？
霓裳仙子开口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会在我花园内出现？”
悟空面露歉意，道：“在下孙悟空，初到天庭，想着随便走走，谁知却迷路到了仙子这里，还望仙子海涵。”
毕竟刚来天庭，如果到处惹麻烦，万一惹到跟哪吒关系匪浅的人，哪吒会很难办啊。悟空自己倒不怕事，就怕连累哪吒。
霓裳仙子见她态度良好，倒也不再计较。这孙悟空，想来就是之前别人到玉帝那里告状说他为非作歹的那个了。不过如今看来还是蛮有礼貌的啊。
孙悟空翻身下树，正欲离去，却突然停下来，抽动了下鼻翼，接着觍着脸问道：“仙子，你这是不是有好酒？分我一杯呗？”
原来是霓裳仙子拎着的一坛桂花酒，她正欲在这喝一两杯酒，看看桂花。
霓裳仙子见她眼中满是真诚的渴望，不由失笑，道：“这是桂花酒，想来你也没有尝过。也罢，今日就留你在这儿喝一杯。”
悟空闻言，满心欢喜，只觉得这个仙子人很好，便问道：“还未请教仙子姓名？”
“他们都叫我霓裳仙子，你叫我霓裳就好了。”霓裳对孙悟空没有恶感，反而觉得这个少年有趣得很。
霓裳亲自给悟空斟了一杯酒。悟空也不客气，一饮而尽，道：“此处桂树开得如此之盛，为何却显得冷冷清清？”
“这里乃是广寒宫，是所有嫦娥仙子居住的地方。冷清么？我也早就习惯了。”霓裳微微垂眸，掩住眼底落寞。
“若是仙子不介意，我可以经常来这玩的，也好给仙子做个伴。”孙悟空喝罢桂花酒，只觉唇齿留香，好喝得很，为了以后还有机会来这蹭酒，当下便开口道。
霓裳闻言，脸色微红，这少年什么意思？她又抬眼向悟空望去，却见悟空面上坦坦荡荡，眼里满是纯澈，并无其他想法。
看来这孙悟空倒是心性单纯，与他交个朋友也无妨。
只是怕……
霓裳思忖一番，道：“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如果与我交往甚密，只怕你……日后在天庭不太好混了。”
“哈，不太好混？谁能让我不太好混？”悟空语气不屑。
“你就是孙悟空？”只见转角处忽然出现一道人影，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一把折扇一开一合，端的是风流倜傥。
“我就是，你又是谁？”
“我，天蓬元帅。霓裳说的没错，你要是执迷不悟，恐怕在天庭真的不太好混咯。”天蓬一合折扇，将扇柄直指悟空。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我偏要跟霓裳一起玩，你奈我何？”悟空拍桌而起，一把搂过霓裳的肩膀，一脸挑衅。她不主动招惹麻烦，并不代表别人来惹她，她就要忍气吞声。
“你！放肆！”天蓬见状，一个信步上前，扇子直接往悟空手上打，想把那只碍眼的手挑开。
却见悟空轻巧地一转，天蓬便落了个空。
天蓬还要跟上再打，只听得霓裳道：“你们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走，别在这吵我。”
天蓬一下子停了手，见霓裳语带怒意，便轻声哄道：“霓裳，你别生气，我这就走。改天再来看你。”
悟空松开揽着霓裳的手，故意在霓裳耳边道：“霓裳，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儿。”孙悟空发现她一亲近霓裳，那个什么天蓬元帅脸上就很不爽，她就偏要跟他对着干。
天蓬握紧拳头，看了一眼霓裳，还是没有动手，只转身离去。
霓裳见两人都走了，当下松了一口气。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就害怕悟空打不过天蓬，吃了亏。
她摸了摸脸颊，那里现在还有些发烫。毕竟孙悟空是第一个对她做出这种事情的男子，她本来应该恼恨，可心里却还是想着不愿让孙悟空受伤，大概是因为那孙悟空还是孩子心性吧。
她知道天蓬对她的意思。天蓬确实是个很好的情人，温柔，体贴，强大，英俊。只可惜，天蓬此人，太过花心。他已经祸害了天庭很多仙子了，追到手，没过多久时日，就甩了对方。而那些仙子，却仍对天蓬念念不忘。
天蓬很危险，为了不沦落到像那些痴心不改的仙子一样的境地，整日盼着见天蓬一面，仿佛中了天蓬的毒一般无法自拔。霓裳便不愿与天蓬接触，假意跟其他男神仙交流，可天蓬得知此事，竟用武力威逼他们不得插手。后来她再去找那些人帮忙，他们却都唯恐避之不及。
说实话，天蓬那样好看又强大的人，对她极尽温柔，又为她做出这种事情，霓裳心里是有些动摇的。只不过还在坚持着不要在天蓬的陷阱中沦陷。
但今日见着了孙悟空，她忽然想，如果是孙悟空……不不不，她在想什么，明明才第一次看见他……
不过如今见着天蓬，心跳好像没有那么快了，也是好事。
［注1］原句出自《西游释厄传》第四回官封弼马心何足，名注齐天意未宁，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