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蟠桃园
太白金星带着他们到了凌霄宝殿外，拜奏道：“臣奉诏宣孙悟空已到。”
昊天竭力保持威严肃穆，面上波澜不惊，道：“孙悟空，今日宣你做个齐天大圣，官品极矣，但切不可胡为。”［注1］
孙悟空见昊天竟真的实现了她当日随口提及的想法，心下感激，便也鞠了躬，道声谢恩。
昊天转念一想，空有名号，却无府邸，岂不是委屈了她？
昊天即命工干官张、鲁二班，在蟠桃园右首起一座齐天大圣府，府内设个二司：一名安静司，一名宁神司。司俱有仙吏，左右扶持。［注2］
他想了想，又外赐了御酒二瓶，金花十朵。毕竟还在凌霄宝殿上，他送东西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只等日后悄悄送到她府邸。
昊天继续在脑海里盘算，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忽然想起孙悟空此前在花果山时最喜欢吃桃子，他沉吟片刻，道：“朕见你身闲无事，倒不如与你件执事。你且权管那蟠桃园，早晚好生在意。”［注3］
孙悟空一听，眸光发亮，又道了声谢。昊天见她眸光灼灼，满是欢喜，嘴角也情不自禁微微上翘。那蟠桃虽说是西王母开设蟠桃盛会时的主食，但是若是孙悟空喜欢，她便是搬空了也无碍，西王母那里自有他来顶着。
孙悟空告了退，径直来到蟠桃园。她其实早就听说这蟠桃园了，还打算找个机会进去吃点桃子。没想到还没开始行动，她就成了这蟠桃园的看管者。这下子吃蟠桃就很容易了诶。孙悟空心下喜悦。
她召来土地，道：“吾奉玉帝点差，代管蟠桃园，今来查勘也。”那土地连忙施礼，即呼那一班锄树力士、运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扫力士都来见大圣磕头，引他进去。
但见那——
夭夭灼灼，颗颗株株。夭夭灼灼花盈树，颗颗株株果压枝。果压枝头垂锦弹，花盈树上簇胭脂。时开时结千年熟，无夏无冬万载迟。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凝烟肌带绿，映日显丹姿。树下奇葩并异卉，四时不谢色齐齐。左右楼台并馆舍，盈空常见罩云霓。不是玄都凡俗种，瑶池王母自栽培。
孙悟空看玩多时，问土地道：“此树有多少株数？”土地道：“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孙悟空闻言，欢喜无任，当日便查明了株树。［注4］
孙悟空又见那老树枝头的蟠桃熟了大半，略施小计，便避开土地和力士们的注意，跳上老树枝头，偷摘了许多蟠桃。
她吃得自在，只觉这蟠桃果真名不虚传，味道极为鲜美。她忽然想起霓裳来，霓裳每次都将那桂花酒与她分享，她还想要用什么东西来报答霓裳。这蟠桃这么好吃，霓裳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孙悟空拿了几个蟠桃，便逛到了广寒宫。
霓裳许多时日不见孙悟空，对她思念得很，此刻见孙悟空来找自己，一时间欢喜无比，赶忙站起，将孙悟空迎到后花园。
孙悟空刚一落座，便神神秘秘地对霓裳说：“你猜我带了什么东西给你？”
“你要送我东西？”霓裳语气中满是喜悦。可她怎么也想不出孙悟空会送她什么，接连猜了几个答案都是错误的。
孙悟空无奈地摇摇头，随即便拿出蟠桃，笑着道：“霓裳，这是蟠桃园的蟠桃，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可好吃了！你快尝尝。”说着，便把蟠桃放在霓裳嘴边，示意她咬一口。
霓裳微红了脸，孙悟空这是在喂她吃么？她尝试着咬一口，味道确实美味无比。说来，她每年也只有西王母召开蟠桃盛宴时，才能尝到蟠桃。往年的蟠桃也很鲜美，可却没有今日来得甘甜。大概是因为这是孙悟空带过来亲自喂她吃的吧。
霓裳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得孙悟空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好不好吃？你可还喜欢？”
霓裳面颊绯红，低声呢喃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孙悟空见她说得含糊不清，只得问道：“你说什么？”
霓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羞红了脸，赶忙回答道：“我说很好吃，谢谢你呀，孙悟空。”
“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孙悟空摆摆手。
霓裳一听这话，心又是一凉。原来，只是朋友么？
她苦笑一声，接过悟空手中的蟠桃，随口咬着，好掩盖住脸上的异样的失落。
当日为了不陷入天蓬的泥沼中，她选择将孙悟空作为挡箭牌，一开始确实有些利用的意思，但后来也是真心把孙悟空当做交心的朋友。可是她没想到，她跳出了天蓬的陷阱，如今却沦陷在孙悟空这里。
恐怕当日的选择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霓裳抬眸看了一眼孙悟空，只见孙悟空歪着头耐心地看着她吃桃子，纯澈的眸子里满是期待。想来孙悟空只是单纯地想看着她吃完，但是孙悟空啊孙悟空，你可知道你这样看着一个人，很容易让别人沦陷啊。
也罢，如果是你，就算我万劫不复，也不后悔。
［注1］［注2］原句出自《西游释厄传》第四回官封弼马心何足，名注齐天意未宁，有删改增补。
［注3］［注4］原句段出自《西游释厄传》第五回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有删改增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