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捉拿悟空
昊天急急忙忙到了凌霄宝殿中，正欲出去寻找孙悟空，却见那造酒的一班人，同仙官等来奏：“不知什么人，搅乱了蟠桃大会，偷吃了玉液琼浆，其八珍百味，亦俱偷吃了。”又有四个大天师来奏上：“太上道祖来了。”昊天又起身相迎。［注1］
太上道祖神色淡淡道：“贫道宫中为丹元大会所炼的九转金丹，亦被偷去。”他的语气中毫无波澜，仿佛并不在意，只不过是来告知玉帝一声罢了。
太上道祖，大道主宰，万教之祖。
他虽生得俊美绝伦，可一张脸上常年蒙着一层寒霜，好像连带着他的心也被冻上了。
他总是这样冰冷，对很多事情都以冷漠的眼光看待。他根本不在意旁的事情，只管与自身有关的事情。
若不是有人偷了他的丹，他也不大愿意出门。
别人倒也知道太上的性子，也不再问他。
昊天一听便知道很有可能是孙悟空干的，但他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孙悟空没走。
七仙女此时已解了定身术，到了凌霄宝殿，但她们支支吾吾，不想供出孙悟空来。
这时，齐天府仙吏进殿，叩头道：“大圣自此前出游，至今未转，不知去向。”他们本就是昊天安插在孙悟空身边的探子，如今孙悟空不见了，自然要前来汇报。
昊天一听，顿时心里一凉。
果然，她还是走了。
不行，得把她找回来。
玉帝心里一盘算，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去花果山围困，希望能捉拿回孙悟空。［注2］
末了，他还吩咐一句：“务必活捉。”他身为玉帝，暂时还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偏袒孙悟空。他特地钦点哪吒去捉拿，便是希望孙悟空能毫发无损地被带回来。他相信哪吒不会伤她，而十万天兵，想来应该能带她回来。
孙悟空正与七十二洞妖王，并四健将分饮仙酒，一闻此报，公然不理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说不了，一起小妖又跳来道：“那九个凶神，恶言泼语，在门前骂战哩！”大圣笑道：“莫理睬他。诗酒且图今日乐，功名休问几时成。”说犹未了，又一起小妖来报：“那九个凶神已把门打破，杀进来也！”
孙悟空怒道：“这泼毛神，太过无礼！本待不与他计较，如何上门来欺我？”即命独角鬼王，领帅七十二洞妖王出阵，孙悟空领四健将随后。那鬼王疾帅妖兵，出门迎敌，却被九曜恶星一齐掩杀，抵住在铁板桥头，莫能得出。［注3］
正待喧闹间，孙悟空出现了。她伸手拔出头上的金箍棒，金发散落，漾出一个飘逸的弧度。
哪吒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当他得知玉帝要下令捉拿孙悟空时，他其实是想反对的，不过再一想，倒不如跟着围剿队伍下界，关键时刻还可以救孙悟空一把。
最关键的是，他想她了。尽管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可他就是想见她。
孙悟空将金箍棒变得碗来粗细，丈二长短，几个潇洒起落间，就将那九曜星打得连连退后，不敢接招。
那九曜星退无可退，只得立住阵势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孙悟空！你犯了十恶之罪，偷御酒，搅乱了蟠桃大会，又窃了道祖仙丹，又将御酒偷来此处享乐，你罪上加罪，岂不知之？”［注4］
哪吒倒是不乐意了，吊儿郎当道：“不过是御酒仙丹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值得伤筋动骨？”
九曜星转头瞪了他一眼，这哪吒到底是哪边的？
大圣见哪吒帮她说话，便笑容灿烂，道：“这几桩事，确实如此。但如今你怎么？”
九曜星道：“吾奉玉帝金旨，帅众到此收降你，快早皈依，免教这些生灵纳命。不然，就髹平了此山，掀翻了此洞也！”［注5］
昊天？昊天还有脸来捉拿我？简直欺人太甚！
孙悟空僵了脸色，大怒道：“就凭你们这等低微法力，还敢口出狂言？看老子不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孙悟空使一根金箍棒，便打得九曜星节节败退，招架不能。
李天王见势不妙，即调四大天王与二十八宿，一路出师来斗。孙悟空也公然不惧，调出独脚鬼王、七十二洞妖王与四个健将，就于洞门外列成阵势。你看这场混战实在惊人——
寒风飒飒，怪雾阴阴。那壁厢旌旗飞彩，这壁厢戈戟生辉。滚滚盔明，层层甲亮。滚滚盔明映太阳，如撞天的银磬；层层甲亮砌岩崖，似压地的冰山。大捍刀，飞云掣电；楮白枪，度雾穿云。方天戟，虎眼鞭，麻林摆列；青铜剑，四明铲，密树排阵。弯弓硬弩雕翎箭，短棍蛇矛挟了魂。大圣一条如意棒，翻来覆去战天神。杀得那空中无鸟过，山内虎狼奔。扬砂走石乾坤黑，播土飞尘宇宙昏。只听兵兵扑扑惊天地，煞煞威威振鬼神。［注6］
可其中有个“吃里扒外”的哪吒，一面装作与孙悟空势均力敌，一面“不小心”打扰到天兵天将的打斗。
哪吒随手晃着混天绫，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还回去吗？”他知道孙悟空说了那些事是她干的，就真的是她干的。现下只要孙悟空还想回去，他一定想办法让孙悟空安然无恙地重返天庭。
孙悟空却是摇摇头：“罢了罢了，那种地方没什么好待的。不过以后说不定会上去找你们玩啊。”
哪吒微微有些难过，但是事已至此，他尊重孙悟空的决定。他不会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的。
哪吒虽然心情低落，但是依旧“尽职尽责”地与孙悟空“对打”。
其实天庭不少神仙都与孙悟空私交颇好，如今见哪吒出工不出力，装模作样，当下也学了起来。毕竟他们也不想孙悟空被捉，但碍于命令，只能装出一番刀光剑影的大场面来。看起来轰轰烈烈，实际上没多少杀伤力。
最后孙悟空到底也没被抓住。天兵天将装作不敌的样子，败退回营地。
他们商量着明天接着演，反正说不定拖着拖着玉帝就改主意了。
［注1］［注2］［注3］［注4］［注5］［注6］原句段出自《西游释厄传》第五回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有删改增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