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老庄
师徒几人行了五七日荒路，忽一日天色将晚，远远的望见一村人家。
玄奘道：“悟空，你看那有座山庄相近，我们去告宿一宵，明日再行吧。”
孙悟空道：“且等我去看看吉凶。”
玄奘便挽住丝缰，敖烈顺从地止了脚步。
孙悟空定睛观看，只见得——
竹篱密密，茅屋重重。参天野树迎门，曲水溪桥映户。道旁杨柳绿依依，园内花开香馥馥。此时那夕照沉西，处处山林喧鸟雀；晚烟出爨，条条道径转牛羊。又见那食饱鸡豚眠屋角，醉酣邻叟唱歌来。［注1］
“看样子是处好人家，正可歇脚。”孙悟空回头道。
“既如此，我们便去叨扰一番。”玄奘抬眸道。
孙悟空上前敲了敲门，等了许久还未有回应。她有些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玄奘。玄奘并未开口，只是认真地看着她，眸中暗含警告。
孙悟空撇撇嘴，放弃了想要直接破门而入的想法，再次抬手敲了敲门。毕竟，她还是尊师重道的。
这次过了一会儿，那门就开了一条缝儿，从中钻出一颗脑袋来，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虽然被他们的容貌惊艳了一番，但是见他们是和尚装扮，想来是要化缘借宿，可庄内最近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那人只得匆匆说道：“我们庄内最近不方便招待外客，还请你们去其他地方吧。”说罢，那脑袋便要钻回去。
“诶，等等啊。”孙悟空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金箍棒，抵在门口，让那人关不上门。孙悟空又轻轻一推，那门便被推开，露出里面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那小厮明显有些慌乱，手足无措。
孙悟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金箍棒，道：“你们庄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呢。”
“你们又不会降妖除魔，怎么帮助我们？”小厮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
“巧了，我正好擅长降妖缚怪。”孙悟空笑吟吟道。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那我带你们去见我家主人。”
小厮带着他们进了大门，直往中堂走，正撞见往外走的高太公。小厮赶忙禀报。
高太公先是一愣，然后上下打量他们一番，满脸写着不信任。沉吟半晌，高太公还是开口问道：“听闻你们有降妖除魔的本事？”
“我们从东土大唐来，要去西天求取真经。这一路万分凶险，自然需要一些本领防身。”孙悟空满脸真诚。她这一路来都没怎么好好打过架，手痒难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
高太公思忖一番，点点头，便迎着他们进到中堂内入座。
甫一坐定，他就满脸忧色道：“我这庄上，从来没有过什么妖魔鬼怪。只不过是我运道太差。我并无一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香兰、二女儿玉兰已经许了人家。小女儿翠兰生得国色天香，心高气傲，前来求娶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她也无动于衷。我也是宠着她，便由着她胡闹。但是几个月前，庄上来了一个公子，那真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温润如玉。”
说着，高太公又瞧了一眼玄奘与悟空，心下暗想，怎的一个生得比一个好看？
他定定心神，继续道：“我那小女儿一眼便相中了他，那位公子也心悦于她，两人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地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翠兰忽然茶饭不思，整个人憔悴下去，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很担心，去问那位公子，却见他能弄风招云，飞沙走石。这不是妖怪是什么？还弄得我女儿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本欲赶走那位公子，翠兰却苦苦阻挠。我看，就是这妖怪迷了我女儿的心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翠兰不愿，我也得请法师来作法，将那妖物捉拿。”
“无妨，我替你收拾他。”孙悟空一脸跃跃欲试。
“悟空，你且小心些。”玄奘眼里担忧溢于言表。
悟空点点头，便跟着高太公到了翠兰的居所。她见那翠兰果真生得国色天香，只是气色极差，周身留有淡淡的妖气。但这点妖气亦不足以惑人心智。
孙悟空想了想，倒并未开口质疑这点，只问道：“那妖怪住哪？”
翠兰听见这话，突然激动起来：“你们要干什么！不准伤害他！”说着便扑了上来。
高太公无奈地叹口气，朝两旁使了个眼色，便有仆人上前制止了翠兰。
高太公退了出去，看向孙悟空，满脸悲哀，道：“你看，我女儿已经被他害得这样惨，还要包庇那妖怪。造孽啊！”
孙悟空并未答话，只是跟着高太公到了那妖怪的住处。她确实不太懂，那翠兰虽没有被迷惑心智，但落得这个地步，定与那妖怪有关，现下还如此袒护他，着实奇怪。
算了，管他呢。她只管揍那妖怪一顿就是了。
［注1］原句段出自《西游释厄传》第十八回观音院唐僧脱难，高老庄行者降魔，有删改增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