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章 第十年之六 奇葩老金家的往事
老金家来势匆匆的队伍，没有完成预定目标，可谓灰溜溜的撤败了。
金家山老头老太太的咆哮怒骂，李财来听不见，李家众人自然也听不见。
自从二婶金氏观念转变后，李俏眼见得修琴的衣服多了，料子也提高到与窑厂小开匹配的档次了，郭氏都说“二弟妹终于想起来箱子底下压着的料子，要被虫蛀了。”
混生活各有不易。
李母对老二媳妇的行为，婚前有过不喜，自从金氏嫁进门，再没有说过一句，这次财来把金氏打得有点儿狠，她也不能毫无表示，给帮着做了几顿午饭，聊表婆婆的关心吧。
雨下着，在老宅待着也心烦。索性就到村西，帮着老闺女看几个孙女，和婆婆媳妇儿絮叨絮叨，憋心里十几年的话，都长毛了。
李俏这个八卦新闻中心的研究开发骨干力量，摆好了架势听，她也好奇老金家的闺女咋就这么爱贴娘家呢。李太婆的兴致也高的很，热腾腾的菊花茶都给备好啦。
李母道：“我也是我大妹学给我听的，最早的一次听他老金家的事，财来还没有修竹大呢，我大妹说谁家娶了老金家家的闺女，这一辈子就卖给老金家啦。我还说笑来着，老金家的闺女，我家是吃不消的。哪晓得哦，财来就领回来了老金家的闺女，还有了身子，哎！”
人在气头上，会忽视很多事情，比如此刻少儿不宜的话题，李俏这个伪童就这么大咧咧的坐着，没人想起她。
“哎。”李母又叹上了。“我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这四仙她娘就是个厉害的，他爹就不用说了，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感情老金家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分章节写，每人都是独立单元。
李太婆建议道：“先从你那亲家母说起，都是她生养的崽子，她就是祸害的根。”
李母道：“娘，你可知金家山出过最大的地主是谁么？就是四仙她太公。四仙爷爷排老小，听说当年分家有百十亩田呢。四仙娘是四仙爷爷的长女，四仙亲奶奶就生了四仙娘后，得病没的。四仙爷爷给四仙奶奶守了三年，直到四仙娘八岁上，才娶的小姨子做填房。
按说亲姨娘做后妈，不会难相处，可四仙娘真是厉害，生生把小姨压的不敢在她面前出大气。四仙两个舅舅，从小被姐姐大到大，听说四仙小舅舅一个耳朵就是她给打聋的。”
众人皆是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母继续说：“四仙娘原来是定了亲的，就因为男方家的奶奶做寿，姑家来拜寿，表哥表妹说了两句话，四仙娘一脚踢伤了人家子孙根，还把那表妹脸给划了。四仙爷爷卖地卖田，送男方到省城医了好久，还是因为伤着狠了，害人一辈子只得了一个孩子，幸得是个儿子。”
这战斗力，太强了吧！御姐附体啊。
李太婆问：“那男方表哥表妹说了啥？四仙娘这么大反应。”
李母冷笑，道：
“表哥，大舅喊你呢。哦，我这就去。表哥，你走错了，大舅在外婆屋里。谢谢表妹提醒。
就这四句，我大妹说当时院子里还有很多人在场。”
郭氏林氏听了，简直难以置信，她们在娘家当姑娘时，跟成亲的，定亲的表哥，说的比这多多了，也没见表嫂们有这么过激举动啊。
太婆说：“我倒是没有听过这事儿，这也太……”
李母道：“四仙爷爷总怜她幼年丧母，惯成这样子，也是后悔的。这门亲事自然没成，那男方举家搬迁到外地，估计是恨死四仙娘了。四仙娘性子越来越不讲理，打弟弟骂后娘就按着一日三餐来的。
四仙爷爷后来是看透了，这个女儿不走，家里就不安生。可惜名声坏了，备上厚厚地嫁妆也没人愿娶，只得一年年地在家留着。
这不留到了二十四了，突然一天说自己想明白了，要在家入赘女婿，给她娘承继香火。你说这有弟弟的，还好几个，你入什么赘啊？”
李俏是不得不承认，这能闹腾的人，脑子构造都是异于常人的。
李母耻笑：“她不但要招入赘女婿，还要分一半家产。如果她爹不同意，谁也别想活了，她总会找着机会让她爹和她娘地下团聚的。然后对着弟弟非打即骂，哪个敢说她，她就敢半夜给人家大门上泼粪。
谁要这样的泼辣货在家啊，四仙后奶奶哭着跪着，宁愿自己儿子一分家产不要，也不想和她一个锅里吃饭。就这样她一人得了家里三十亩田地，还有她家现在住的那大院子，她爹带着老婆孩子也是三十亩，泥巴房住到四仙小舅舅成亲才换成青砖的。”
李太婆深表担忧：“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这么过日子，成么？”
李母道：“成。怎么不成。分家第三天就给自己招了女婿，就是原来他家的长工，七个月后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本事大着呢。
这孩子生了就扔给她后娘领，两口子空手去，哪怕口袋里装点米，也要拿回家，放话说是不能让贱人生的贱种吃太饱。
这后来四仙两个舅舅渐渐地大了，姐弟间狠狠打里一架，从此以后不再来往。
等四仙爷爷走了，听说四仙爹娘把那白事上的东西能搬走了都搬走了，搬不走的，就让四仙兄妹几个把着，等她回来再搬。亲戚朋友上的人情，都是现场直接抢的，抢不到就把管钱的账房衣服都扯烂了。”
“这也要抢？太不讲理了吧？”英妹道。
“还有更不讲理的事呢。修竹舅娘大家都见过的，多好的人啊，却是被四仙爹娘害得没有活路，只能嫁给修竹他舅。”李母不吐不快。
“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修竹她舅娘长的好，被四仙她哥看上了，可是人家哪看得上他这么个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四仙他爹娘就给儿子出主意，说儿子已经把人睡了，说她大舅母主动勾引的，造的谣言满天飞。
修竹舅娘家人原也不理会，到后来传出：屁股下有颗红痣多大，在什么位置。这么一来，女孩儿还怎么说亲？要么出家修行，要么嫁给他，做爹娘不忍女儿青灯黄卷的一辈子，就只好答应亲事，盼着女儿能过好。哎！”
李俏数着奶奶今天第三次叹气了，不知道是为着修竹的舅母，还是自己二叔。
李母道：“这孩子也是苦命，不明不白被造谣，嫁进来了一个个小姑子跟虎狼似的欺负她。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就寻了短了。
你说这个金什么才，费劲心机把人娶进门，你就好好待人家，结果呢？你瞧瞧他这过的什么日子，跟个寡妇暗门子的公开住在一起了，一年到头不回家，回家不是要钱就是打老婆孩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痣到底是有没有？”李太婆也很喜欢修竹的舅娘，她觉着这闺女惋惜的很。
李母回答：“有。小时候把尿，没防着，给那启子坏心思的看到过，这不刚好拿来给儿子使坏。
这事还是那个开暗门子的寡妇说出来的，她还满村子宣扬人家修竹舅娘娘家人傻，也不想想自己跟着这么个缺德玩意，能落什么好。
这不，四仙大嫂的娘家兄弟姐妹来金家山大打了一架，当时就把金家给砸了个精光。本来不错的家底，早就给儿子堵光了，家底没了，然后就卖女儿，六个女儿卖遍了，就开始搜刮女儿，连盐罐子里的盐都不放过。”
盐罐子里的盐。“扑哧”，大家都笑了，这么奇葩的一家，真是少见啊。
李母又道：“我也问过我妹妹，修竹舅娘咋当初就没有跟着离开这个家呢？
要说什么，这孩子心善呢，前面生了两个男娃，当时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小的，当娘的舍不得孩子。
她也是想开了，婆家没有一个可靠的，就靠娘家，靠娘家教养孩子。
三个娃常年住在舅舅家，她手上针线不停的做，托人卖了就捎给孩子，几乎一年都不带孩子回金家山一趟。
我听我妹说那三孩子倒是不错，都有一门手艺，看样子是不往金家山住了。这样的爹，做儿子的还怎么在金家山混啊，后背都要被戳出洞了。”
“娘，您喝水，润润嗓子。”英妹还想继续听，殷勤的伺候着。
李母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道：“同样的当娘的，用一口锅里吃饭，你看看修竹外婆教的儿子，再看看修竹舅娘教的孩子，相差太多啦。我要不是看着修竹三个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不放心她们老金家的闺女养出来的孩子。
修竹外婆教的七个，养的最好该说是修竹她娘了，我大妹说那年兄妹六个打他舅娘一个，就四仙去拉架了，还被她大姐甩了一耳光，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后来郎中也是她去请的，上药换药的也是她在忙活，我要不是打听了再打听，四仙是矮个里拔高个，任凭财来多喜欢，花多少钱也要把胎儿打了，心甘情愿的。”这话憋心里多少年了，每每看到二媳妇没底线的贴补娘家，她就有后悔的意头翻腾。
今天不吐不快了，李母道：“四仙那大姐，定亲毁亲，把自己卖了四次。你毁亲就把聘金还给人家啊，不还！你敢要聘金，我就敢学我娘，给你家大门上泼粪，这都什么人啊。
好容易嫁出去了，拿个瞎眼婆婆不当人，死了七八天了都不知道，要不是闺女回家探亲，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知道呢。
这好了，挑唆的姐弟反目，婆家亲戚没有一家走动的，村里哪家没跟她红过脸？就没有便宜是不占的，一棵葱一根蒜都往家拿，可是也没有听说家中置办了啥，空壳子一副。
老二倒是没退婚，可你却桥头堡打听打听，金铜仙的大名有多响亮。人家要分枝抽花的油菜地，她就能把羊放进去。人家来要赔偿，她把衣服扯开，说那汉子要强了她，再没有见过比这不要脸的了。
老三叫金三仙，嫁去山里胡家岙，为的是没有公婆管着，她一进门就能当家，底下小叔子小姑子两人打猎绣花的钱都要交给她管。
等小叔子成亲，上桌的野猪肉竟然是木头雕的，看个样子而已。
真正的野猪肉她给卖了，还留了个猪头给娘家。妯娌要分家，一分田地不给，还想霸占妯娌嫁妆，被妯娌娘家人打的钻猪圈，才不情不愿的给分了家，还把小姑子撵到了小叔子家。
到小姑子出嫁，添妆的东西不给妹子陪嫁，非得说是她的面子众人才来添妆，她有多少面子让人笑掉大牙。
四仙就是最好的了，咱家那不省心的看上后，两人就这么做了露水鸳鸯，我不把她放眼底下看着我是真不放心。
还有那个五仙，先是抢了小姐妹的亲事。等到花轿进门，又嫌弃开门包不够大，硬是不上花轿不嫁人，也亏得新郎官硬气，扭头空花轿抬回家，人家不娶了，丢人丢大发了吧。
两年后再找人嫁，倒是不矫情开门包了，两口子一起坑蒙拐骗，私下里把兄嫂养的大年猪卖了，心安理得的给自己花钱买东西。
最小的叫六仙吧，最不是给东西。要死要活的拆散人家就要成亲的夫妻，害得人家好好的姑娘投了河。
嫁进去即不种田也不做生意，串掇着男人学赌博玩骰子，赢了吃香喝辣，输了东躲西藏。
好好一个家，天天有放印子钱的上门逼债，公婆卖田卖房，现在听说就住在村里祠堂，山脚下开几块荒地种地菜为生，祸害的一家子不安生。
去年年底来借钱，开口就是五十两，被财来拒绝了。四仙暗地里肯定有给一些，还准备把那小外甥接来养，财来说那六仙就是兔绞丝，缠上了就会被勒死，坚决不同意，为这事两人还吵吵了一夜。
四仙也真是不懂事，你看着外甥可怜到处漂泊，可那也是在他爹娘跟前。你咋就没想你嫂子三个孩子呢，那是真真的寄人篱下啊，你嫂子不心疼孩子么，她为啥不让孩子回自己家住？
哎！那是因为老金家从根儿开始，就是坏了。四仙那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都能叫帮闲的来窑里敲诈勒索，财来多要面子的人，他为了三个孩子，忍住了没揍大舅哥，心里实在是不得劲啊。哎！”
李母又一次长长地叹气！
老金家不愧是奇葩当中的战斗机，牛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