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92 章
李谨行穿好衣服,找到叶真的外袍给她裹起来:“我去崇文殿,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她点头答应,揪着他的袖子问:“我现在可以不跳舞了?”
“不跳,礼单刚送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否决了。”他低头一边说,一边给叶真系好腰带。
叶真闭着眼睛,默念殴打皇太子是死罪。
她又追问:“那这身衣服?”
“太常寺的刘少卿送我的。”他坦然回答,“很合身吧?太常寺的人果然在这方面最机灵。”
她一身嫩肤重新藏进宽大袍子里,歪歪扭扭伏在桌上哼唧,控诉李谨行记仇小气。他捡起方才写好的一本奏章,给叶真看:“我刚写好,你给弄湿了。”
叶真捂住眼:“我没有!我不要看!”
“想什么呢。”李谨行把她手拉开,“我说你打碎水瓶弄湿了。”
她眨眨眼:“哦。”
“你以为是什么?”李谨行笑得非常开心。
叶真脸红红,仿佛随时能滴下水。李谨行重新取出来一本空白的,嘱咐她:“照着重抄一遍,等我回来再批一次。”
“好。”她乖顺应答。
李谨行又揉乱她头发:“我看你只有吃饱了才乖。”
叶真手不由按到鼓胀的小腹,感觉身下黏腻不适,她里面没穿衣服,心中害怕,羞怯说:“殿下快点回来。”
她鬓发凌乱,艳香缭绕,一身满足的□□气息,李谨行眼色晦暗,不敢多待,很快出去了。她休息一会儿,慢慢把身上的镯子都解下来,整理头发,只穿一件外袍,坐在桌前开始抄书。
李谨行到崇文殿时,吴盈已经等在里面。内侍只说他忙,吴盈以为他在做正事,起身道:“殿下忙完啦?”
他略点头说:“有什么情况吗?”
“是,今日我们的人守在四方楼,发现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士兵,都乔装成商队偷偷进来了。”吴盈如实阐述,“大约二百人,不算多,不知要做什么。”
李谨行稍加猜测,想出几条路来,命令道:“加派人手,随时准备动手。如果他派人送信,先跟着看,别截断。”
对方领命:“是。”
他缓和道:“这两日暂且辛苦大家,日夜盯着,免得他在长安生出什么事来。”
“殿下不必说辛苦,我们分内之事。”吴盈拜手道。
再聊一盏茶的时间,吩咐好各项细节,吴盈又匆匆而去。李谨行留在殿里思索片刻,踱步回到崇仁殿。叶真抄好奏本,放在一旁,自己耐不住欢愉后的困意,伸出两只手,趴着睡着了。他走过去一看,奏本前面还规规矩矩,最末尾却潦草几笔,看来是强忍困意写完的。
他原本还没有尽兴,但见叶真这个样子,哭笑不得。坐下之后,抱着叶真移开,枕到他膝头,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睡。
内侍轻手轻脚进来收拾打碎的水瓶,不久重换一支新梅,放到其他桌上。李谨行提起笔,又叫内侍去宜春宫拿来叶真的衣裙,取些糖糕茶水过来。内侍一一照做,已经习惯对她的这般待遇。
日落交替时分,叶真悠悠醒过来,枕在他膝上懒散抬头,睡眼朦胧,脸颊余着红潮未消,当真是海棠春睡。
李谨行分神摸摸她脸颊:“醒了?喝点水吧。”
她迷蒙说声好,依旧无力躺着,清醒一会儿,懒懒笑着气音说:“殿下这是承欢膝下。”
又不知她说什么浑话,李谨行便说:“你要做我女儿?”
“殿下的女儿要封郡主,我可没这个福气。”她在膝头打滚说。
“好办,发一封诏书说你孝心纯挚,感化天地,认你做义女,封个长乐郡主。”他徐徐说,“杨妃都能认安禄山做儿子,你不算什么。”
叶真嘀咕:“殿下还真想过啊?”
“送你去敦煌的那天就想过,这样你出入宫廷更方便。”李谨行伏到她上方,半真半假说,“娇娇,叫声大人来听听。”
叶真推开他:“哎呀,殿下三纲五常都不要啦。”
她坐起来拈一块梅子糕吃,李谨行再提醒她:“喝点水。”
“不想喝。”叶真捧着糕点唱反调。
“不行。”他亲自倒一杯茶递过来,叶真咕哝两句,顺从地接过去。
他从第一次跟叶真亲密接触开始,就疑心叶真会失水过多,心里有这点恐慌在,总是想喂她喝水。
叶真吃完,拿起衣裙去换,穿好衣服终于有了安全感。
年关刚过,上元节又快来了。不用掐指也知道,叶真跟李谨行开始这段不清不白的隐秘私情整整一年了。虽然李谨行遗憾于不能公告天下,但叶真乐在其中。
初九中午,李谨行好不容易下朝回东宫,饭点已经晚了许多,刚坐下,叶真看着摆好饭食,几位礼官跑过来与他议事。
叶真看这几个礼官实在不舒服,心想堂堂礼官好没规矩,又不是紧急的事,吃饭午休后有一下午时间,怎么不议,恐怕就是懒得再进宫一趟。
上元节要放夜三天,解除宵禁,在承天门的门楼设宴,广场摆舞乐百戏,声势浩大,又是一番折腾,而且宵禁一除,城中守卫的压力比元日更大,更别说皇帝如果一时兴起,还会更衣换妆,悄悄上街看灯。
压力集中到李谨行身上,他从年前开始就没轻松过。
眼看饭食慢慢飘散热气,叶真急了。桌上有一道卷饼,是用米浆摊成薄薄一层饼,卷入豆干、碎肉与蔬菜,蘸着酱吃。叶真擦过手,慢慢卷好一张,小心蘸一点酱,送到李谨行嘴边。他回头咬一口,继续听礼官絮叨。
其他几位礼官却不像他这般从容,眼神立时刷刷刺到叶真身上,叶真好似浑然不觉,再蘸酱送过去,一口一口喂他吃下去,又捏起小勺,舀起牛乳地黄粥吹一吹,贴心送到唇边。
礼官里有坐不住的,涨红了脸,想骂又不敢骂。叶真神色妖娆,举止轻佻,一看就是个风流人物,这种人放到储君身边,那不是祸国殃民?
叶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手腕柔柔抬着专心喂李谨行喝粥。喝到半碗时,礼官终于纷纷告退。
李谨行松口气,后仰一点,说:“你把人都气走了。”
“是他们几个没分寸,多大的事啊,饭都不让人吃,我听完也没多大。”她一面出气,一面光明正大喂他。
她一副同仇敌忾的语气,惹得李谨行发笑。
打发走礼官,内侍进来送话:“殿下,沅国公府的姜夫人求见林珠公主,说是送一份贺礼。”
两个人都停住,李谨行询问她:“要见吗?”
她忙点头:“要见,她应当是来传消息。”
放下碗勺,她急急起身,还不忘叮嘱一句:“殿下把饭吃了,我听完再回来告诉你。”
也会装模作样地关心人了。
姜梨焦灼地等了许久,才等来叶真。她刚进门,姜梨就迎上来:“公主这几天可还好,一直没见到你,我非常担心。”
“还好还好,你把诏书送到孙先生手里了吗?”
有了李谨行的吩咐,周围人很好遣退,叶真开门见山问。姜梨回答:“送了,孙先生十分开心,他叫我转告公主,万事妥当,请公主明日出宫,随他一起走。”
“走?”叶真不解。
“是,他说京中恐怕有变,计划要改,明日他会联合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挟持太子退回国境。”姜梨附到她耳边低声说,话中满是紧张。
叶真更糊涂:“他是不是太过大胆?”
别说李谨行身旁护卫有多少,单说近身挟持,她可不觉得孙鸿打得过李谨行。他不是喜欢行险,是喜欢送死吧。但凡李谨行有什么闪失,西扈不要想和平解决,孙鸿不光自己想死,还拉着别人死。
如果是正常交战,国朝虽然尚武,但不会虐待战俘或者屠杀王族,毕竟都要打仁德的名号。可如果太子有恙,打着复仇泄恨的旗号出去,难免会偏激。
叶真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转,姜梨劝慰她:“既然孙先生已经想好退路,公主就跟我们走吧。”
“你也要走?”
“当然,不走的话,我性命肯定难留。”姜梨叹气,“我们明日清早在四方楼等你。”
叶真抓住她的手:“殿下身边的人是谁,用不用我与他通个口信?”
“不用,一切已经安排好,你只管来就是。”
她仍不放弃:“这个人可靠吗,他一定能制住殿下?”
“孙先生说了,万无一失,你别担心。”
“那……我们撤走之后,再做什么?”叶真寻着话问她。
“手里有了人质,当然可以谈判,其余的我也不知,总之孙先生说了,就算做不成,也不能叫长安城好过。”姜梨如实阐述。
叶真头皮发麻,孙鸿是她最害怕的一种人,百折不挠,一定要把每件事都发挥最大功效。
姜梨再重复一遍:“公主一定要来。”
她恍惚着答应:“我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