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替罪羊
省公安厅的会议匆匆结束，人群不欢而散，省政法委书记孟兆亮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同黄州市市委书记，以及省公安厅几个重要的领导在一起协商和部署。
这是一起从未有过的恶劣性黑社会火拼，必须连根拔除，而且坚决杜绝，绝对不能再让此类的事情发生。
从会议室出来，副局长廖向前心里窝着一股火，左右看了看，这才迫不及待的问向沈志平：“你刚才什么意思？孟书记在这儿，为什么不让我说？”
沈志平似笑非笑的哼了下鼻子，左右看看：“今天的形势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形式？”性格大老粗一个的廖向前哪里看得透刚才台面上的那些事情。
“孟书记身边坐着谁？今天晚上的事情是谁挑起来的？”沈志平压低了声音，慢慢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望着即将黎明的天空点了根烟，又回头看了下紧紧关闭的会议室木门，叹息道：“你那些话再往深里说可就是把霍厅长给挖出来了？”
“就因为江淮集团后面有霍厅长，所以现在义安社那帮人无法无天我们就这么耽搁下去？”廖向前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刚才的情况你是没看见，乔若冰那女人命令手下形成人墙，将我手下的所有兵全部堵在门外，进都进不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扬言只要个说法。”
“李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义安社做的如此团结心齐，这小子也不简单。”
对于黄州警界高层里面的这些事儿，沈志平要比廖向前了解的多点，而且情商上也略胜一筹，只是那眉宇间泛起一股浓郁的愁绪，若有所思的说道：“孟书记性格耿直，铁面无私，你就算把今天晚上这些事情说出来，他只会给你一个死命令，不管是江淮集团还是义安社，全都抓起来。”
“那就抓呗！”
廖向前双手一摊，似乎很兴奋的说道：“现在义安社闹得就是我们公安局只抓他们的人，不动江淮集团背后的主使，如果孟书记真要这么说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好办吗？”沈局长双目一瞪，紧紧盯着廖向前看了片刻，愤懑道：“你啊你，怎么还看不清形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江淮集团参与了这次的火拼？就凭那些尸体吗？”
“这……”
顷刻间，廖向前有些无语凝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
“再等等吧，如果孟书记还不出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说着，沈志平将烟头从嘴上却取下来轻轻放在窗台上，用手按灭。
“什么办法？”廖局长惊愕的问道。
“全抓。强攻。”
说完，沈志平将烟头狠狠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内，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大檐帽往脑袋上一扣：“别等着了，这次李麟做的就太冲动，是他应当承担的责任，抓人。”
拂晓的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被想要冲出云层旭日染红了大半。
沉溺安静了一夜的黄州市再次迎来了更加热闹凌乱的一天，昨夜的火拼却没有因为天亮而进入末尾，相反，只是一个转折的开始。
黄州白云国际机场，T2航站楼里面一处停机坪上，横放着一家飞往国外的波音a320，小型飞机向来都是飞国内或者临近几个国家，可是，这一次，飞机上面喷着一串英文。
舱门打开，高高的舷梯在地上放着，门前站着一名面色平静的女子，不是空姐，女子身着职业套装，双手扣在身前，目光盯着一辆从远处开来的黑色轿车。
很快，轿车缓缓停在机翼下面，车门打开，手里拎着公文包的江阳弯腰走下车，抬头看了下飞机，最终问也没问，迈着脚步快速上去。
“江少，这边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老爷已经安排好了。”
站在舱门旁边的年轻女人边说话边从江阳手里接过公文包，带领着朝机舱内走去，顺便扭脸冲驾驶舱内喊了句：“关门，起飞。”
站在机翼下面的两名工作人员快速将舷梯挪开，a320客机的轰鸣声缓缓穿不来，机翼两侧风扇剧烈转动着，发出巨大的风力。
很快，客机调转方向，驶向起飞跑道，有着多年驾驶经验的驾驶员娴熟的一把拉起升降杆，机头翁地一声抬起，冲向云霄。
就在停机坪对面的航站楼内二楼，一层墨蓝色的玻璃后面站着两名中年男子，身着西装，其中一名男子脸色冷漠，紧绷着嘴一言不发，双手环胸，目光死死盯着那架刚刚起飞的客机a320。
“刘总，我们……走吧。”另一名衣着相对简陋的男子脸色万分难堪，甚至附带着一些惶恐之色，小声提醒道。
“走了，可能就永远看不到这外面的天了。”
叫刘总的男子深深吸了口气，那略显沧桑的脸色又多了一层阴霾和凝重，默默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而后递给旁边的男子一根：“老吴，咱俩认识有二十年了吧？”
“有了。”老吴手臂有些哆嗦也点着香烟，狠狠吸了一大口，视线有些迷离：“我是十八岁那年认识刘总的，今年四十整。”
“二十年，人一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呢？还有多少连二十年都没活到的呢？”刘总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轻吸香烟摇摇头说道：“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老吴夹在嘴唇上香烟抖动了下，语气哆嗦着说：“安……安顿好了，孩子刚小学毕业，没告诉他，老婆猜到了。”
“五千万，买咱俩的余生也值了吧？”刘总冷笑着轻弹了下手上的烟灰，沉重道：“富家少爷就是这样，惹了祸拍拍屁股走人，说是出国躲避风头，谁都知道是出国逍遥去了。”
“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命差呢。”
渐渐的，眼神有些红润起来的老吴抽完最后一口烟，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该挣得钱我也挣好了，现在我只希望我家那小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长起来，等长大了有时间到我的坟头烧柱香，能知道他爹不是杀人犯就行。”
“咱哥俩活着的时候一直没做过什么风光大事儿，唯一最疯狂的一次恐怕就是这次为了孩子当了一次替罪羊吧。”
刘总也苦笑着摁灭烟头，抬手一搂老吴的肩膀，拍了拍说道：“也罢，走的时候咱哥俩作伴，黄泉路上也不孤独，要是家里能给咱烧点纸，还能有点小钱贿赂鬼门关的那些小爷呢。”
“刘总，你可开玩笑了。”老吴仰头看了下渐渐大亮的天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走吧？”
“走，再不走这黄州的警察可真的要掘地三尺了。”刘总颇为干脆的一绷嘴，咬了咬牙转身走出机舱航站楼。
然而，就在这时。
七八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从远处一路急速开来，打头是两辆SUV警车，后面跟着四五辆依维柯，车子一个急速停下，身着作战制服的防爆特警鱼贯而下，双手端着九五式突击步枪头戴钢盔，打着激光灯直接冲进候机大厅。
紧接着，候机厅办公室内风风火火走出来一行男女，有机场工作人员也有早已做好工作的警察人员，及明年比较年轻男子和大厅保安第一时间驱散人群，确保现场安全工作。
“方队，人应该就在里面。”一名警察刷地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对为首的男警察说道。
“不需要惊慌，确保这里的无辜人员安全就行，其他的，最好别乱来。”
为首的男警察刚说完话，过了安检售票区域，从候机厅内比较偏僻地方抽完烟的刘总和老吴两人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渐渐走了过来。
叫方队的男警察也一眼锁定两人的位置，转身看去，瞳孔紧缩，生怕有什么意外：“刘总，就不要挣扎了吧？”
“本来也没要挣扎。”刘总耸耸肩，将手里的行李往旁边一丢，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抓我们又何必呢？我既然打电话给你们自首，就没了逃跑的必要。”
“算你聪明。”方队冷着脸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带走。”
咔嚓咔嚓，两把冰冷的铁铐扣在刘总和老吴手腕上，接着两名警察将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头套在两人脑袋上套下去，每人左右两边各站着两名警察，呈羁押姿势带领着两人渐渐走出机场。
一场白折腾的特警队伍还没等拉开，行动已经结束了，望着两人被塞进依维柯警车内，叫方队的男警察站在航站楼门口，久久没说话。
“方队，就这么结束了？”那名年轻警察也颇为狐疑的将手枪保险打开，卸了镗顺手塞进枪套里，愕然道：“江淮集团可是死了整整一百五十条人命，这再怎么主动伏法认罪，态度再怎么好，他们俩吃枪子是铁定的了，为什么会突然自首呢？”
“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方队扭脸狠狠怒斥了句，刚要说话，身后又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伴随着凌乱匆忙的脚步声：“哎哟，这位就是特警队中队长方立同志吧，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提前打电话，我们还真不知道这里有杀人犯。哦，忘了介绍，我是机场的负责人王伟，这是我的名片。”
方立狐疑的接过平面看了看，抿嘴一笑：“还得感谢王经理的协助和配合，不过我们今天事情太多，话就不多说了，改天有空再续。”边说着，方队边转身跳上最前面的那辆SUV警车内，渐渐行驶起来，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