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怪兽对魔鬼
萨兰尼望着洛奇，咬牙切齿道：“不……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怪兽到底是什么？你……又为什么要处决我？”
洛奇口中吐出咆哮一般的话：“装睡之人，绝无可能点醒。而将你这怪兽处决，胜过一切说教。”
“你……”萨兰尼弓下了腰，双手摆开架势，“我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吧，看看你能不能杀我！”
“哈哈哈哈哈，天真！”洛奇拍打翅膀，飞到高处，“对付你这怪兽，甚至无须我亲自出手。你可知，全城的圣龙教徒都是我的亲卫兵？”
随洛奇双手一挥，道道光线如旋风般自其手中飞出，飞向那些被救出的市民们。
萨兰尼回身看，却见那些被光线笼罩的市民一个个因为痛苦而表情狰狞，趴在地上打滚，他们的头上开始长角，手脚逐渐变成龙爪，背后生翅，尾变龙尾，一个个和洛奇一样，都开始龙化了！
“你在做什么！住手！”萨兰尼攥拳冲向洛奇，企图跳起，但发现跳不起来：四肢被好几人把住，困在空中动弹不得。
恍惚间萨兰尼看见，洛奇的身后有一巨大的龙形，双手各执无数条线，吊着洛奇的肢体，在操纵他，也在操纵那些龙化的市民。洛奇说话嘴动起来的时候，那巨龙也开口了：
“他们现在就是我的贴身侍卫，完全听我指挥。”
“你……太过分了！他们不该是你的傀儡！”
“我对付你这怪兽，全为拉格堡的福祉考虑，不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来过分一说？”
“我说了，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萨兰尼仰着头，“我以前可能确实是害人的，但我多少年来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行为，一直在揣摩着一个好人应该怎么做，而且我也为我这些行为付出了多少代价，我被那个自称我父亲的人惩处了多少次，他也说，在他收留我之前，我曾经被封印几百年，他还说，他还在我每害人一次的时候就对我处以极刑……我现在记不得我到底有没有赎清我犯下的罪过，但我敢保证，我现存的这几十年记忆里，我从来没害过一次人！”
“哼。”那龙嗤之以鼻，让洛奇飞到萨兰尼面前，“正因为记不得，才给了你理直气壮的机会吧？若你还记得那些你造成的惨状，你怎直得起腰板，说这些话？”
“我造成的惨状？”萨兰尼挺直腰板，怒道，“我造成什么也轮不到你这魔鬼来说话！你看看这满城的火，烧死了多少人，这是我造成的？这难道不是你导致的？”
“你说谁是魔鬼？”圣龙明显不悦起来，“你想说明什么？说明是我在搞破坏而不是你吗？”
“至少有两点。一，我问心无愧，这次肯定不是我干的。二，不管这次发生了什么，昆宁迦都钦定了，你变成了拉格堡的敌人。”萨兰尼顿了顿，望向旁人，“你们都忘了圣昆宁迦殿下刚才说的了吗？这是神给你的一次试炼，让你们的圣龙变坏了，来考验你们。难道你们想就这么逃避试炼，承认自己的无能和意志不坚定？”
众人听闻，如恍然大悟一般，咬咬牙，松了手，捂起头痛苦沉思起来。萨兰尼落到了地上，灵巧地双腿单手着地，抬头望着洛奇和他背后的龙。
“你利用无辜群众的诡计落空了。”萨兰尼站起，直起腰身得意道，“还有什么尽管使出来吧。我不会怕你的！”
却听得管家奶奶叫道：“没错！我们不会畏惧试炼！”
听闻，萨兰尼望向四周，看起来所有其他人也都醒过来了，而且圣龙拴在他们身上的绳子也断掉了，不再受控制了，纷纷开始应和着萨兰尼，叫好起来。
“各位……你们能不受他控制，真的是太好了！”萨兰尼拍着手兴奋道。“那么接下来，各位就看我的吧！”
话音未落，市民们纷纷拍打翅膀上前，控住洛奇，按在地上：“我们来帮你！”
“谢谢各位了！”
萨兰尼攥紧拳头，大步冲上前去。“今天我就要把你狠狠地毒打一番，给你点教训……”
说这话的功夫，萨兰尼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有个笼子打开了，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圣龙是我的敌人……”
似乎有个声音在低语。
“是啊，圣龙是我的敌人！”萨兰尼兴奋起来，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想杀我……”低语又起来了。
“是的！他一直想杀我，因为我妨碍了他！因为我在阻止他害人！”萨兰尼咧开了嘴。
“圣龙应该被消灭……”低语在继续。
“没错！圣龙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圣龙……去死吧！”萨兰尼怒吼着，手绷紧着，成了爪子，扑向洛奇。“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我要看到你的血，我要把你的骨头拍成粉末，我要让你的肉碎成肉酱！”
一股火焰在萨兰尼体内燃烧着，畅快淋漓地燃烧着，这几百年从未有过的畅快感，就像野兽被关了许久，终于挣脱了铁链，奔着血腥味，企图大快朵颐一样。
“杀——”
一声震慑天地的怒吼。树枝开始摇动，湖水开始震颤。
萨兰尼突然因为痛苦抱头起来。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看到了什么！
萨兰尼的身体膨胀起来，衣服容不下逐渐庞大的身体，全被扯烂成布片。
膨胀，膨胀，前肢开始沉重，四肢着地起来。
膨胀，膨胀，一人高，两人高，三人高……成了恐怖的巨兽。
圆瞪的双眼，分明就是猛兽渴望血腥的目光。
骇人的獠牙，雪白的，准备着刺穿猎物的身体。
萨兰尼，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怪兽！
人群中发出尖叫声：“见证者……怎么会……”“他……真的是……怪兽？”
“刚刚圣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有人喊道，“这个人，啊不，这个怪兽，不会真的要吃人吧？”
本来还死死按住洛奇的人，现在全都四散逃走了。
……
圣龙对洛奇说：“圣子，我解除对你的控制，让你看看，这个家伙的真面目！”
洛奇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却见一对锐利的獠牙，一张血盆大口，以及一双血红的眼睛……
“救命啊！”洛奇翻了个身爬起来，拍打翅膀准备飞走。
“嘭……”
似乎撞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睁眼一看，自己躺在那家伙的巨爪里——被抓住了！
躺在巨爪里，洛奇分明感觉到了剧烈的震颤，他也在害怕，在手抖吗？
那血盆大口中，似乎在低鸣着什么：
“捏死你这个……不，我不能杀人……死！……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要把你杀掉……不……不……我不能当怪兽……不能……”
对方，似乎在挣扎！
洛奇颤抖着嘴唇，用仅有的力气喊道：“我我我……可否相助……于你？”
又一阵剧烈的震颤，对方抡圆了胳膊，将洛奇大力抛出。
洛奇半天才稳住姿态。
后方传来粗大而低沉的喊声：“救……城市……嗷——”
洛奇回身望了一眼，见那萨兰尼的前爪还在颤抖，时而抬起，时而放下。
洛奇默念道：“周身被毛，棕似红土，白胜雪，背高过天棚，腿粗过岗楼……好像他就是经书里写的那个怪兽塞拉！但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刚才他还是那么温柔……”
圣龙的声音响起：“因为他的本质就是如此，之前他还在一直伪装罢了。”
“不，那是因为你在他尽力想安慰我的时候，攻击了他，让他伤心了，而且那之后你又操纵了无辜的百姓。总之，是你先做了不义的事！”洛奇打断圣龙。
“你居然为他着想！难道你被他那两下就诱惑住了吗？”
“如果这就是他的本质的话，为什么我没有被他当场碾成肉酱？为什么他最后喊的是‘救城市’？我相信，他就算是那个怪兽塞拉，他也只是因为愤怒于你的邪恶勾当，义愤填膺，才让封印控制不住，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你……”圣龙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起来。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就算我再也帮不了忙，我也要投奔圣昆宁迦殿下，哪怕让我在旁边打下手也好，至少他是在尽心地救人的，而不像你，里一套外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