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穿越者的福利
夕霞漫天。
八月的傍晚是一年中最漂亮的时候。
吹起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气,混合着咸湿的气味,拂在脸上有种特殊的感觉,仿佛能把人心里积攒了一天的燥热尽数吹散。
一处土丘上,綦泽伸着懒腰,目光眺望着远方完全红透了的太阳,并不刺眼。
整整一个月了,綦泽重生来到这个年代,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十几天前,他自己跑了趟镇上,把村长交代的事情处理完,又找到雷朋,和自己的弟弟见了一面,聊了一会儿。
本打算在镇上请雷朋吃个饭,却发现自己囊中羞涩,也没好意思长留,当天下午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綦泽就一直琢磨着学费的事,
虽然有雷朋给的一块钱,何家也只要了一半,但是自己再加上弟弟妹妹们的学费,肯定是要超过一块五的。
本来綦泽有心加入大队挣工分,却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只好就此作罢。
綦泽半躺着,思绪渐渐放远,历史如电影似的,一幕幕在脑中闪烁着。
1978年,这一年可以说是中国再获新生的一年,年底的中央会议一召开,中国迎来了改革开放,这是一次让中国腾飞的改革。
再往后,1979年的中美建交,为八十年代的中国社会凭添了许多新元素,让无数的少年少女沉迷其中。
本来思想高度统一又无比保守的国民,在强烈的文化以及新的生活方式的冲击下,渐渐迷失了自己,就连思想上的界限都变得模糊起来,根本找不到底线在哪儿。
或许,这种事儿只能拷问本心,根本就没有底线。
音乐,电影,喇叭裤,这一切的新鲜事物成为了时代的主流。
于是,就出现了所谓的“流氓”。
凭此,也不能轻易断定对错是非,因为这也称得上“一个时代”的产物。
面对诱惑而岿然不动的,那是圣人。
不管是城镇还是乡村,人性其实都是一样的,让一个封闭着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乍一接触新鲜的事物,无论好与坏,他的心都不可能再安分,他们会慢慢要求的更多,这就是贪婪。
无论是两块钱的老汉衫,或者是两万元的皮草大衣,所能决定自身价值的并非本身,而是稀有程度,以及做工的难易程度。
而对于人来说,穿汗衫还是皮草本无意义,是他们的贪婪在主导着他们的思想,正因为有了买卖关系,卖了能得到更多的钱,谁还有心思考虑低廉的汗衫呢?
放在农村也是一样,人的审美和智商都是统一在线的,这个野蛮生长无关。
在往后想,九十年代的港澳回归,又是一轮新的冲击。
原本内地只敢小偷小摸的青年们,或许是受到了资本主义的荼毒,他们变得更加开放,也开始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于是,就出现了所谓“治安”。
放在八十年代港澳地区,虽然也有治安,不过是个摆设。
纸醉金迷的生活给每个人都洗了脑,管理也只是流于形式罢了。
尽管知道自己的所得不会合法,索性在开放的浪潮中,心安理得的非法起来。
于是,“治安”再一次被破坏,直到破后而立,成为约束社会的有力保障。
这也许是穿越者的福利。
就拿李堂来说,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靠着自己手里一支笔,就能够变成救世的大英雄,于是他贬低农民,却忘了他每日吃的粮食并非写出来了,而是靠着农民一粒粒种出来的。
这就是当代人群的局限性,和识不识字、肚里有多少墨水无关。
而是人性,是一个人所接受到的诱惑程度所决定的。
綦泽直视着磨盘大小的红日,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里疯长。
那红日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赤云流转,仿佛化作一鼎聚宝盆,疯狂的吸纳着八方财富。
王万达,马阿里,任华为……
这一个个,在几十年后如雷贯耳的名字,不断刺激着綦泽的每一根神经。
“哥,哥,你快下来。”在綦泽充满了无限遐想,双眼放光的时候,就听见綦柏从土丘下面喊他。
“怎么了?”綦泽问道。
“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来了。”
走进家门,綦泽照例浇一桶井水。
然后从屋里拿一个陶瓷杠子,又从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袋子。
“哥,这是啥?”綦雨凑上来。
“这可是好东西。”綦泽展开袋子,从里面捏出一些东西。
“茶叶?二泽你哪儿来的?”綦建国恰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雷书记送我的。”綦泽说道。
没错,就是茶叶。
喝茶,是前世的綦泽养成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要捧着一个紫砂壶,时不时的嘬两口。
传说,他用的紫砂壶是清朝传下来的,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
自从重生后,家里条件有限,哪有茶喝啊!
自从雷朋送给他一些茶叶,虽然品质和前世喝的相比是云泥之别,但物以稀为贵,也足够他高兴好几天的了,像宝贝似的藏了起来,生怕被人发现了。
茶水泡上,丝丝热气冒出,綦泽凑近一闻,一脸的满足,轻嘬一口,久违的味道让他流连忘返,三魂七魄都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快来,吃饭了。”顾玉萍摆好碗筷,招呼道。
桌上,还是一成不变的面糊糊和咸菜,只不过比之前少了一只碗。
顾玉萍没动筷子,而是轻轻抽咽着。
綦泽吸溜吸溜喝的香甜,也不管自己的老妈,对此他都习惯了。
自从綦松离开了家,一天三顿饭,这已经成了顾玉萍每次吃饭前的惯例。
吃过了饭,綦泽又要往外跑,被顾玉萍拦住,“二泽,这马上就要开学了,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綦泽抬头挺胸。
小样!这么简单的作业,他用了小半天就全做完了。
“那你呢?”顾玉萍又瞄向綦柏。
“没……没有。”綦柏支支吾吾。
“下午别出去跑了,在家监督你弟弟做作业。”顾玉萍下了命令。
綦泽一脸苦相,带着侥幸心理问道:“老四,你的作业这么简单,你自己肯定能完成,应该用不着我吧?”
“二哥,我……我还真有些地方不会,你教教我吧。”不只是真傻还是缺根筋,綦柏根本没有听出懂綦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