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法追回的时光
[0]
当她从黑暗中醒来时，她感到自己被抱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但却十分地温暖且安心。
“希德，我的小鸟。”是个温柔的女声，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你的未来注定艰难困苦，妈妈很抱歉不能为你做的更多……”
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脏，她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看看这个女人。
“但这个咒语会代替我来守护你，你有三条命，我的女儿。所以不要怕，勇敢地自由地追求你的幸福吧。”女人亲吻了她的额头，“妈妈爱你。”
她本能地想哭，终于挣扎着睁开眼，一个靠坐在床头的模糊影子——白色的裙子，金色长发，温柔的笑容，而后猛然散作无数金色的光点。不知是光线太刺眼，还是因为这镜花水月般的温暖，她哭嚎出声。
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声音都要哭哑了，那个站在门外的男人才沉默地走进来，生疏小心地抱起她。
金色的光点汇作光带，恋恋不舍地在他身边绕了几圈，消散在空气里。
[1]
希德穿越了，作为一个小婴儿。
她的父亲，史密斯将军独自将她抚养长大，从来不谈及她的母亲。所以她也无从求证记忆里奇幻壮美的金色光点是真实还是她的幻觉，她胸前的三颗红色点状胎记又是否与之有关。
希德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对家庭活动、父女谈心之类的体验还是很期待的。
但史密斯不愧是将军，希德从小接受的就是来自他军事化的管理和训练，顶着小孩柔弱的身体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不近人情的训练后，她终于明白她这辈子的老爸根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铁血军人，她对他与其说是女儿更像是士兵。
作为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史密斯答应让她学枪。
然后他带来了詹姆斯——她的枪械教练。
詹姆斯也是个孤儿，他的父亲在他十六岁时战死沙场，巴恩斯的旧友——希德的父亲史密斯将军资助他读完了大学后，他想要参军，史密斯让他先在一个特训基地中进行训练。
对詹姆斯来说，史密斯将军既是偶像又是父亲。但在希德看来，她老爸不过是为了还当年巴恩斯先生在战场上的救命之恩，随手把詹姆斯丢到一个基地，如果不是詹姆斯能力出众或许根本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2]
詹姆斯还记得那一天，他在基地中出色的成绩让他再次见到了史密斯将军，这位在他父亲战死后抚养他长大的将军，英武、强大、威严，看上去冷冰冰地十分不近人情，但却是每年生日除了史蒂夫外唯一会给他寄生日礼物的人。
史密斯将军考察了他的各项技巧，他引以为傲的枪法也得到了将军的称赞。
“你的枪法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了，”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父亲会为你骄傲的，bucky（小鹿崽）。”
这个绰号……他有些不好意思，在将军面前他会下意识地收起自己俏皮话，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可靠一点。
将军笑了，“我听他们提起你时是这么叫你的，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他摇头，事实上他还有点小开心。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发现史密斯将军表情有点忧郁，“我想请你教我女儿用枪。”
[3]
关于史密斯将军的女儿詹姆斯也有所耳闻，父亲在世时曾提起她——灵动早慧的小夜莺，看似脆弱却坚韧，是开在冬日里的野蔷薇。小时候父亲给他安排了一些训练，每当在他提出抗议时父亲告诉他史密斯的女儿每天的任务是他的两倍。那时他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满怀愤懑，同时又对这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子肃然起敬，还有点难兄难弟的惺惺相惜。
但在基地听到的一些八卦，却没有父亲口中那么可爱。
这位将军的独生女，金发碧眼身材好，目中无人心比天高。几乎每一位到将军府中拜访的人都没逃过她稀奇古怪的恶作剧，任何敢于追求她的勇士都被她用犀利恶毒的言语拒绝了——这一点詹姆斯深表怀疑，接触希德后他发现她并不擅长用语言伤害别人，她擅长用拳头。所以，也许这些“勇士们”是被希德用恶毒的拳头拒绝后羞于启齿，编造了这样的谣言。
向来颇受女性欢迎，下至隔壁八岁小萝莉，上至菜市六十老太太，都能轻易讨得她们欢心人送外号“风流小王子”的詹姆斯（希德听说他的光荣战绩后也送了一个外号给他——妇女之友），对如何跟这位传闻中的大小姐友好相处的同时教好她用枪，心中很是忐忑。
但见到希德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应该多担心下自己。
[4]
她穿着黑色的作战背心，蜿蜒出勾人的曲线，金棕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腰背笔直，端枪的姿势很标准。
砰砰砰，连开三枪。
她开枪时透出的冷然，和她作为女性的柔软，形成凛冽又危险的魅力。
时间和空间仿佛被突兀地扭曲放缓，一股硝烟味混合着莫名的香味——或许是深秋金色的阳光、或许是树梢尚带绿意的叶子、或许是小鸟衔着的朱红山果，又或许只是一阵穿过她发梢的风，吹进了他的脑子，让他神思恍惚。
她转头看过来，比翡翠明亮、比宝石透澈，那是山间一汪深绿的湖水，倒映着细碎的星光。
砰砰砰，他分不清这是她枪声的回音还是他胸腔里那颗鼓噪的心脏在催促他上前。
[5]
“父亲。”希德把枪插回腰间的皮带，目光移向爸爸身边的年轻人——
身高，目测一米八，给个及格吧。
身材，嗯~~~，满分!
脸蛋，是她喜欢的型……怎么表情傻呆呆的，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要不就是脑子不好使，怪不得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就被她爸看中了，扣分。
“你有一枪连耙都没擦到边。”史密斯看了眼她的战绩，直皱眉头，“是你一定要学枪的，既然做了就要做好。”
希德在心里扮了个鬼脸，她上个星期六才开始学枪，要是这就出师了那仗也别打了，直接让她千里之外一枪崩掉希特勒的脑袋算了。
但面上仍是毕恭毕敬，“父亲教训得是，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早日成为国之栋梁，为国效力，为世界反法西斯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她想打自己一巴掌，怎么又忍不住乱七八糟胡说一通呢。
果然史密斯的脸更沉了，他冷眼警告希德管好自己的嘴。然后才介绍道：“这是巴恩斯的儿子，詹姆斯，今天起由他来教你怎么好好用枪。”接着缓和了语气，“詹姆斯，这是我女儿，希德……詹姆斯？”
[6]
“啊，咳，”詹姆斯有些紧张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詹姆斯·巴恩斯。”
女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詹姆斯莫名有点心虚。
“希德·史密斯，”她和他握手，了然又狡黠地朝他笑，“你好。”
“每周周末，詹姆斯你有空的时候来教她就行。”史密斯说，“不用对她客气，我希望能看到成果。如果她有什么不配合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yes,sir!”他立马收心，认真地回答。
史密斯被他这种过于正式的态度逗笑了，拍拍这个孩子的肩膀，“不要有负担。”
詹姆斯正不知怎么反应时，晃眼间瞟见希德娇俏地对他眨了眨眼，脑子彻底混乱了。
[7]
老头居然对他笑了？天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对着妈妈画像以外的东西露出……“这样”的表情。啧，看来这小子很讨他喜欢嘛。
负分负分！
希德努力忽视心里直冒的酸水，看见詹姆斯一副“感恩戴德”的蠢样，有些心痒痒。背着史密斯对詹姆斯使用了“k”杀，如愿以偿地让他陷入混乱。
而史密斯对这两个孩子间的小花样毫不知情，他再次用眼神警告希德听话后就离开了。
史密斯一走，希德就有些憋不住了，嘴里漏出嗤嗤的笑声。
回神的詹姆斯瞬间恼羞成怒：“你故意的！”他脸都涨红了，活像被调戏的纯情小处男——
当然这话是两人混熟后希德单方面形容的，詹姆斯拒绝承认。
而现在，希德被愤怒地质问后终于肆无忌惮地笑出来了，而可悲的是，詹姆斯居然还觉得她笑声很好听。
[8]
“我完蛋了。”
正在画画的史蒂夫没有理会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不咸不淡地应了个“哦”。
詹姆斯扑倒在床，望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地宣布：“我恋爱了。”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史蒂夫终于收起画册，对这位隔几天就会陷入新恋情的好友的感情问题无动于衷。
“哦。”
詹姆斯翻身坐起，指控道：“罗杰斯先生，如果你再不用正脸看我并恢复人类正常的语言功能的话，我们今天的友情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史蒂夫笑道：“那好吧，这位巴恩斯先生，请问你是和琳达、杰西卡、克里斯汀中的哪一个恋爱了呢？”
詹姆斯：“……”
“这不一样，”他闷闷地说，“而且琳达和克里斯汀是上个月的事了，杰西卡三天前告诉我她找到了真爱和我分手了……”
“哦，抱歉巴基，你女朋友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我跟不上。”
“我懂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是吧！”
“eon,bucky”史蒂夫一脸“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哔——】数吗”。
“……好吧，但这次不一样，我有预感——”
“嗯哼？”史蒂夫很给面子地哼哼了两声。
“我这次完蛋了。”
[9]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完蛋了，史蒂夫可以作证。
自从巴基单方面宣布自己恋爱、又突然神经质地宣布自己不能屈服在“那个魂淡”的外貌下后，史蒂夫认为他已经彻底输给了“那个魂淡”，外貌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每到周五詹姆斯就会明显变得焦躁不安，并且非常婆妈地向他咨询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显得他“既高大帅气又不会暴露他专门打扮过还要不能太庸俗”。两个月后，詹姆斯发现史蒂夫每到周五就家门紧闭不知所踪。
而到了周末，巴基的脸上就荡漾着愉悦且傻气十足的笑容。周一他又会来找史蒂夫诉苦，并坚定地说自己下次一定要提高警惕。
他们的聊天几乎被这位神奇的希德小姐霸占了——是的，神奇，史蒂夫从没见过有哪位女士能让巴基这样神魂颠倒。
希德又捉弄他了；
希德的进步很大，她在枪械上很有天分；
希德今天穿了一条绿色的裙子，很漂亮；
希德喜欢吃水果；
希德给他准备了三明治，虽然加了点料；
希德的格斗很厉害，他差点输了；
他和希德去后山钓鱼了；
他偷偷带希德去看电影，还吃了油炸小鱼干；
他给希德的买了条发带；
他摘得那束花被希德用瓶子养在她卧室床头……
在看到巴基居然还拿了个小本本写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后——虽然巴基坚持说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史蒂夫表示呵呵）——他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干脆点跟她表白呢？”
詹姆斯盯着手边的威士忌陷入了沉思。
[10]
第二天，詹姆斯的希德小本本又有了新内容：
我亲吻了希德。
希德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