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恋爱使人盲目且勇敢
[1]
清晨的阳光穿过昨晚忘关上的窗户落在詹姆斯脸上，他从黑甜的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地看见了那束枯萎的郁金香，风吹起轻薄的纱质窗帘，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
他低头轻吻怀中人的发旋，起身关上窗户，满地的狼藉唤起了詹姆斯昨晚美好的记忆。他默默的回味了一下，又默默地压抑住翻涌的热血。
詹姆斯在床底找到了他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他抽出那条发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美人，目光游移，最后把发带松松的系在她腕间。
墨绿色将她的手腕衬得更加纤细白皙，詹姆斯一手撑在她头边，一手握着这只手把玩。他俯身温柔地亲吻她，那么柔软，那么娇嫩，他越吻越深，手也不规矩起来……
[2]
希德在睡梦中感到了迷之窒息感，她是被憋醒的，糟糕的叫醒方式加重了希德的起床气。
“早安，”罪魁祸首詹姆斯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这只是个早安吻。”
希德看向那两只还在身上作乱的手，詹姆斯假装不懂什么意思，手掌流连在她腰间。
她克制住自己想就着这个姿势来记撩阴腿的本能，翻身压住詹姆斯。詹姆斯顺从地被推倒，他下意识舔了舔唇，期待地说：“你这么喜欢这个姿势吗……”
希德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詹姆斯立马机智地牵起她的手，“你看。”
希德低头看见自己手上扎了个绿色的蝴蝶结：“……”
墨绿色的发带缝着蕾丝和细小的珠子，两颗圆润的珍珠缀在其间更显精美。其实这种发带她有很多，只是不怎么用而已。但这个怎么看怎么好看，想起昨晚月色下的告白，她不由地露出温柔的笑意。
“喜欢吗？”詹姆斯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希德点点头：“喜欢。”然后迅速地抄起枕头捂住他，“但以后再敢这么叫醒我你就死定了！”
[3]
“不对不对，你这里要弯一点，嗯，手臂再过去一点……”
“……你能不能敬业点。”
詹姆斯站在希德身后，双手握着希德的手——她手里端着一把手|枪，希德几乎整个人都被包在他怀里。
“陪吃陪玩陪|睡，还能有我这么敬业的老师吗。”詹姆斯一脸无所谓的扣动扳机，正中红
心，“更何况，这么教效率也很高。”
希德把枪放回腰间的枪套，转身抱住他：“那巴恩斯老师，我们去看电影吧~”
“不行，今天的训练还没完呢。”詹姆斯义正言辞，然后在希德发作前捧住她的脸亲了下去。
绵长的一吻后，他才笑道：“好了，训练完毕！”
希德响亮地啵了他一口，又拍了拍他的脸：“今天份的男朋友也很可爱！”
两人黏黏糊糊一阵后，手拉手溜出去约会了。
[4]
和希德交往后，詹姆斯每天都被粉色的恋爱泡泡包围着。于此同时，他的希德小本本也换了一本又一本，和希德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快活的，每一天都能更喜欢她一点点。
希德其实喜欢明亮活泼的颜色，她的房间乍看下中规中矩甚至稍嫌冷硬，但是拉开她的抽屉能发现一堆五颜六色精致的首饰和发带，她有个小箱子整整齐齐地叠着漂亮的裙子，她还喜欢收集各种味道的香水——但她从来不穿不用，只有在他们约会时才偶尔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打扮自己。
希德在衣柜里改造了一个不大的暗格，藏着她从史密斯先生酒窖里偷来的酒……詹姆斯完全没想到希德会喜欢喝酒，不过在他们分享了几个不同酒味的吻后，詹姆斯对两人窝在房里品酒这项活动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希德很容易被爱情故事打动，他们经常去看上映的爱情电影，那些男男女女间的故事，无论是喜剧还是悲剧，是高贵还是卑贱，她都看得入迷。有时候在后山钓鱼他躺在便携的折叠躺椅上，希德躺在他怀里，拿着一本小说。看书、讨论、闲聊、亲吻，时光也变得缓慢而温柔，虽然他们从没钓到鱼。
他们当然也有过矛盾，比如有次约好去骑马结果基地临时加了任务，他急忙托人告诉她，结果还是让希德等了一个多小时，为此希德冷暴力了他整整三天，还撤去了他一个月的果盘。有时候希德犯错了，他也会生气，她就会装乖卖萌抱住他，吻他紧抿下垂的嘴角和皱起的眉心，叫他runhappy。
这些大大小小的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蜻蜓点水般没在他们的恋情中留下痕迹。
[5]
“你这两天怎么没去找希德？”天天被好友闪瞎狗眼的单身狗史蒂夫打趣道。
“史密斯先生要回来了，她说要补落下的作业，”詹姆斯有点郁闷，“让我不要去打扰她。”
史蒂夫笑了，他这根本就是被希德吃得死死的。
“你参军的事跟她说了吗？”
“……她一直都知道的。”想起这个詹姆斯有些心烦意乱，虽然希德从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但每当他试图和希德正式讨论这件事时她都会转移话题。
希德是不希望他参军的。
烦躁的詹姆斯决定把矛头转向史蒂夫；“那你呢？还没放弃吗？伪造征兵资料是犯法的。”
“我还能再造几份，”史蒂夫无所谓地说，“现在我就是来自新泽西的了。”
[6]
希德正在奋笔疾书，布置的功课她从没拖欠过，但自从和詹姆斯在一起后时间就不够用了——她忙着谈恋爱。
桌角处有一个细颈花瓶，插着一支有些焉巴巴的玫瑰花。
詹姆斯几乎每次来找她时都会送上几支花，而希德上一次见他已经是三天前了。
她知道，让她插科打诨的时间不多了，詹姆斯已经报名征兵了。
每当詹姆斯和她提起这件事时，她都会在心里说，不要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也不该阻止他，所以她只是转移话题，继续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坠落深谷，不知道他会被改造成杀人兵器，不知道他会离开自己，不知道他会经受的痛苦……
“啊啊啊！”希德捂住脸，就是因为詹姆斯这个傻瓜她赶作业的速度才这么慢。
因为她明明是知道的，每次看见詹姆斯时她都知道这些快活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尤其在他报名后，希德终于受不住了。她拿赶作业当挡箭牌，拒绝见他。
她知道事情将会变得多糟糕，但她却想不出办法去阻止这一切。
[7]
“小姐，先生回来了。”管家恭敬地通知，“他在书房，想见你。”
“知道了，谢谢。”
这是史密斯的例行公事，每次长时间离开回家后，他都会在书房检验她的功课，第二天再验收她格斗之类实战的训练成果。
“爸爸（dady）……”
这个明显比平时亲昵太多的称呼，让史密斯从希德的作业中抬起了头，挑眉看向她。
“我有件事想，求你……”希德说得很困难，她从没这样做过，史密斯向来铁面无私，绝不会为了私人原因动用职权。
史密斯只是坐在书桌后，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但她还是要试试。
希德双手背在身后，标准的军姿让她心平静了一点，一口气说完：“这是关于詹姆斯的，他前几天已经应征参军了……他去的军队，我想请你帮我调控一下。”
“你在和他谈恋爱。”史密斯转瞬间就想明白，用肯定地语气下了结论，不等希德辩驳什么又问，“他想要什么职位？”
“不是他想，是我想。”希德说，“什么职位无所谓，但我不想他去107陆兵团。”
史密斯：“他的调令应该还没下来吧。”
“詹姆斯好友的父亲，还有巴恩斯先生都曾服役于107师。”希德目光垂向地上，“我想他会想去那里。”
“为什么不让他去107？”
“……就是不想。”
史密斯冷笑一声，为希德可笑的请求：“no”
希德像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又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烧起，她第一次对史密斯大吼：“no？这就是你的回答？！我在求你啊！从小到大我求过你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我！”
史密斯皱眉：“我看你就是仗着你是我女儿才敢这么跟我无理取闹。”
“你还知道我是你女儿吗？”泪水不受控制地漫出眼眶，“你去问问看！哪家的女儿从小就被关在家里！哪家女儿像我一样被当成士兵一样操练？！这么多年，我都坚持下来了，但你甚至从没夸奖过我……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女儿！！”
史密斯沉默地看着崩溃的希德，有很多话在心中翻涌，但却不知要怎么说出来。
希德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让自己不至于脱力倒下，她低声下气地乞求：“求您了，我找不到别的方法了，不这么做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每个人都会死。”
不，那比死更可怕。希德想，她尽力了，她试过了，但是没有用。谁会听她的话呢，谁会相信她，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是他逼她的。
她站起来，冷寂地直视史密斯。
“你不调走他，那就让我跟他一起走。”
史密斯感觉很恼火，希德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大问题，难道这是她迟来的叛逆期吗？就为了一个男人，她就这么跟他对着干，还要把自己送上前线？简直愚蠢！
“你以为打仗和你平时训练一样吗？只是谈个恋爱就把我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
史密斯叫来管家：“把她关到禁闭室，没我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希德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跟着管家离开。
史密斯疲惫地揉了揉脸，即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军人的风范，坐姿端正笔直。
怎么就跟小孩子似的，这样他怎么放心得下。
史密斯起身穿上外套，离开了这个安静得令人窒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