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7章
魏暎清醒过来,见到了林绰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魏暎撑着尚有些晕眩的头,沉着声音问林绰道:“阿芸走了多久了?”
林绰依然满脸怒气,但也知此时对魏暎发火也没用,便说:“她应该是夜里走了。外面应该有你们的人接应吧。”
魏暎听他这么说,便想到了常嬷嬷,一拳锤在榻上,恨声道:“早知如此,我便不告诉她了。”
林绰闻言便问:“你到底与阿芸说了些什么?”
“我……”魏暎支吾着有些说不出来。
林绰紧皱眉头:“也是我的错,不该太相信你。若是不由着你来找阿芸,阿芸也不是这么做。”又紧盯着魏暎,“所以,你到底与阿芸说了些什么?”
魏暎站起身,默然片刻后便说:“我告诉阿芸,她是我的双生妹妹。”
林绰大吃一惊,回想起幼年时谢家叔叔教阿芸念书的场景,说了句:“原来如此。”
魏暎上下打量了林绰一会,林绰抬眼望她,魏暎尚未来得及收回眼神,被撞了个正着,便摸了摸鼻子,说:“你与她的婚约,会不会因为她不是谢家人而……”
“不会!”林绰打断魏暎的话,还有些不太高兴,“不要以为你是阿芸的双生姐姐,我便会容忍你,若是阿芸真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会怎样!”
魏暎叹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让阿芸出事的。也希望你能记得你说的话,一直好好地待阿芸!”
洛阳金谷园的绿珠楼,正大门紧闭,楼外看守的兵士都不知为何倒在地上,没有声息。
正堂里,堂下也正横七竖八倒了几个人,几个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举着刀剑,步步向堂上跌坐的人紧逼。
堂上人约莫五十上下,穿着玄色袍子,蓄着长须,脸色有些苍白,正捂着嘴不住地咳嗽着,但眼神丝毫没有对靠近的危险躲闪,身边还倚着一位身着红色衫裙的女子,紧紧靠着那男子,脸上满是泪痕。那男子却是用手在红衣女子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堂下几人,凶神恶煞地围住了那对男女,身后却又转出了两位女子。
仔细看去,两人正是魏暎与她的常嬷嬷。
魏暎依然穿着她爱穿的那身红色的胡装,长鞭挂在腰间,脸上却是一脸的淡漠,面无表情地听常嬷嬷在那里大笑。
“慕容恪,你也有今天!”常嬷嬷大笑之后,从袖中拔出只短剑,“今日,我便要杀了你,为我主公报仇!”
慕容恪——堂下那人——抬眼向下看去,沉声说道:“你是何人,竟来杀我?”
常嬷嬷举着短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我是谁无关紧要。慕容恪,你可还记得冉闵?”
慕容恪收起了唇边那丝不屑,目光向外看去:“冉闵?”目光终于正视了堂下这个女子,有些疑惑,“你是他何人?”
常嬷嬷抚着心口,道:“他是我的主公。”
慕容恪点点头,并不计较这女子的身份,只是说:“冉闵骁勇善战1,时人多不能及。但他勇而无谋,一夫敌耳2。”
常嬷嬷喝道:“你胡说什么!我主公战无不胜,是当世大英雄!”
慕容恪轻咳一声:“冉闵逞勇残杀,立国三年,死人无数3。这些都是事实,我燕国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说了挥挥手,不甚在意地道:“也罢,我与你这妇人说些什么。”
常嬷嬷却是生了气,一把拉过身边的魏暎,将手中短剑塞到魏暎怀中,说:“阿暎,你今日便亲手替你父王报仇!”
魏暎手中拿着短剑,却并无动作。
堂
上的慕容恪却有些惊奇:“你便是北盟中的魏暎?”不等魏暎回答,又说:“前些时日,我才听人说起过你的一些事,不想今日便在此地见面。若传闻不虚,你虽为女子,但行事磊落,不输世间男儿。你很不错。”
常嬷嬷大声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在此说好话,说再多,今日我们也要杀了你。”
又推了魏暎一把,催促她上前动手。
魏暎抚着手中的短剑,上前迈了一步,常嬷嬷在身后低声呼了一声发:“阿暎!”
魏暎依然不为所动。
边上其他人便与常嬷嬷打了个手势,常嬷嬷有些急,她们今日是钻了园中守卫换班的漏洞方才顺利到此的,再拖下去,只恐事情有变。
常嬷嬷便又一把抢过魏暎手中的短剑,不顾短剑已将魏暎的手划伤,魏暎看着手掌上的血痕,一声不响的用衣袖将手掌按住。
常嬷嬷持着短剑,走到慕容恪近前,歪头瞅了那红衣女子一眼,便不再理会,一剑向慕容恪刺去,慕容恪抬手去挡,却不防身边红衣女子在那之前,便扑在他身上。
堂上很安静,能听见兵器刺入身体的声音,慕容恪一惊,扶住红衣女子,叫了出来:“阿丽!阿丽!”
常嬷嬷抽出刺中红衣女子的短剑,只顾说了一句:“丽姬!你竟坏我大事!”
说着又向慕容恪刺去,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刀挡住。
常嬷嬷第二击还不中,心中已有些惊慌,纵身向后退去,定睛看去,却是戴充。
常嬷嬷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恨恨说道:“不想今日错失良机,下次,下次绝不会了。”说着便想与其他人一起杀出去,但楼外兵士已如潮水般涌入,想来他们已逃不出去了。
魏暎全程都不曾开口说话,似是眼前之前都与自己无关。
慕容恪身边的戴充却是微微皱了下眉,这魏暎有些不对劲。
围着常嬷嬷与魏暎的北盟众人,纷纷倒地,魏暎皱着眉,却依然不发一语。
常嬷嬷此时却笑了:“慕容恪,今日让你逃了,改日,还会有别人,来取你性命!”
慕容恪一眼都没有看堂下诸人,只抱着怀中的丽姬,大声喝着:“快叫医师来!”
丽姬穿着红衣,和着血色,衣裳颜色都有些发乌,原来她除了背上常嬷嬷刺的那一剑,胸前也在流着血。
慕容恪明白丽姬这伤势太重,悲痛地看着怀中人:“阿丽!不想你竟会先我而去。”
丽姬嘴中还在吐着血,声音不甚清晰地说着:“将军,我真的后悔了。”声音已经有气无力,若不是慕容恪离得近,恐怕都听不真切。
慕容恪只说:“我知道,阿丽,你别说话。”
常嬷嬷抹了脸上的血一把,哂笑道:“不想我真会命丧此地。”又转向魏暎,“阿暎,今日我害了你,我便把这命还给你吧。你,别怪你姐姐。”
燕国的兵士们一步步围上来,门外却传来不一样的嘈杂声。
一记长鞭破空而来,唰地一下,便将正围着魏暎的兵士抽开,一身红衣从门外飞身而入,看了魏暎一眼,说了句:“还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