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社长的决定
战战兢兢地从社长办公室退出来，李奎昌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疼疼疼，好疼……
真的不是在做梦。
一大早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同事们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李奎昌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但是明摆着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被部长和副部长叫去会议室问了问郑秀晶最近的情况，然后配合公关团队发了关于绯闻的澄清声明以后，李奎昌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两眼无神地翻看起f（x）的行程表。
“不会就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就在李奎昌快要平复了满心的七上八下的时候，社长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明明是甜美的嗓音，李奎昌听起来却像是恐怖片的背景音乐一样。
在同事们“一路走好”的目光中，李奎昌败犬一样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李奎昌在公司里一直无系无派，在艺人经济部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被打发到f（x）接了前任经纪人的班，不敢说兢兢业业，也算是安安分分、尽心尽力。
这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被社长叫去办公室的地步。
看着走廊里亮白的灯光，f（x）经纪人李奎昌先生默默长叹一声，感觉自己人生惨淡。
就在不明所以的李奎昌决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跪地求饶也要请社长给他一次机会，不要把他开除的时候，在所有员工印象里一直是强势铁腕形象的金社长，居然态度宽和地表扬了自己昨天晚上“及时”把郑秀晶的通讯“全盘”报告给崔仁焕的事情。
此前从未和社长说过话的李奎昌，鞠躬鞠到快要站不稳了的李奎昌，内心激动得好像从末日里活下来了一样。
更让李奎昌觉得“活见鬼”了的是，社长破天荒地问起了f（x）的行程安排。
f（x）是大势团体吗？
算是吧……近两年拿了十九个“一位”，这怎么看都是大势团体的成绩。
可不管是自己也好，队里的孩子们也好，还是饭圈也好，一直都觉得f（x）从来都不被公司重视过。就像是从哪里捡来的“野孩子”，丢出去给公司赚钱就好，压根不要想公司会有什么关照，更别提有什么资源上的倾斜。
按照公司多年来的铁腕管理风格，但凡是遇见自家艺人牵扯到感情问题，一贯都是“血腥镇压”，能拆散一对是一对。也只有郑允浩或者少女时代这样级别的，才能让公司相对地“放宽”一些限制。
老实说，昨天晚上临睡觉前，他心里也不怎么踏实。出于对孩子们的心疼，他脑子一热答应了郑秀晶，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是有底的。
就在早上来公司的路上，李奎昌都不知道为这件事后悔了多少遍。
结果万万没想到，公司只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地发了澄清声明，例行公事地把徐志晟叫来问话，甚至在徐志晟大包大揽把这件事全揽到自己身上以后，连郑秀晶都没有被叫来问话。
现在更是被社长关心起了f（x）的行程。
饭圈里自嘲是“十八线小破团”的f（x）可不是少女时代，李奎昌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会落到自己的孩子们头上。
天地翻转，日月颠倒，李奎昌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梦里。
“回去以后敲打敲打郑秀晶这孩子，做事要有分寸，这一次有些鲁莽了。”
“不过也不要骂得太狠，心里有什么想法能诚实告诉公司是好事，比那些藏在心里瞒着公司的人要好得多。”
“以后也不要刻意限制郑秀晶和徐志晟的来往，有什么事情就及时上报，这一次你就做得很好。”
临告退前，社长的三句话砸得李奎昌头晕目眩。
又要“敲打敲打”，又要“不要限制”，这到底是闹得是哪一出？
什么叫“这一次有些鲁莽了”，难道还允许有“下一次”？
还有，这个徐志晟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明摆着是李派的新晋小红人，却也被社长看中了。
再一次看着走廊里亮白的灯光，在公司里无系无派的f（x）经纪人李奎昌先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感觉自己是不是要时来运转，可以攀上社长这颗大树了。
社长办公室里，金英敏翻看着有别于公司管理中层所用“人事资料”的“全面人事资料”，顺手抄起电话传讯秘书，让她通知崔仁焕来一趟办公室。
本来在今天早上听到“郑秀晶”这个名字的前两个字的时候，金英敏还以为要说的是大摇钱树少女时代的“郑秀妍”，差一点就准备要破口大骂崔仁焕这个亲信副部长没脑子。
结果，听到全名是不怎么在意的f（x）的成员以后，金英敏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办得圆满。
根本不存在艺人经济部、宣传部、企划部这三大部门临时制定方案的公开说法，关于把徐志晟推出台前的所有准备早已经在自己的授意下安排好了，只是郑秀晶的临时起意让这些安排出现了一点很容易就能应对的小小变化。
在金英敏看来，这“小小变化”甚至算得上“好的变化”。
看着手里的资料，金英敏不屑地笑出了声。
20100102fc……哼，老家伙还真是费了心思了。
2010年1月2日进入公司大名册，个人当日编码f，全面资料查看权限c级以上。
是一个能够有些资历又算得上是重要的个人编码。
瞒过众人视线三年多，没有选入练习生却按照歌手的要求在旧址大楼里严格训练，让俞永镇收作徒弟，进了公司以后不但放在音乐制作部，还破格让去执行新女团企划案和作练习生老师，甚至还打算派去插手一些新女团的经纪工作。
结果，在公司里还不给多少支持，让他自己去闯，说是要磨砺他。
这么花里胡哨又费尽心思的一大堆安排……
老家伙，你是有多看重这个孩子？
还是说，你对你儿子有多么不放心？需要强行培养一个这么全能的“保镖”以后给你儿子保驾护航。
虽然比寻常出道年龄稍微大了一点，但依然算得上年轻；懂得感恩；性格温顺；有才华；并且已经是训练有素，属于既好管理，也能给公司长期赚钱的即战力人才，这样的人是任何一家公司的老板都喜欢的。
你不是瞒着我培养他吗？
那我就告诉所有人，他是公司精心培养的实力之作。
你不是逼他什么工作都要懂、都要能做好吗？
那我就给他一个好的条件，让他一心一意投入到他最热衷的音乐里。
你不是想让他作为你的钉子，插手我的新女团吗？
那我就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让他做这个新女团的前辈，而不是练习生老师或者半调子经纪人。
你不是刻意压制他，不给他支持，让他自己去闯，把他累得半死吗？
那我从现在就开始大力支持他，亲手捧红他，让他十年后成为你儿子眼里容不下的“大前辈”，让公司里这个你面前的小红人，变成我面前的大红人。
你不是说se是你的全部吗？
那我就捧出一个大红大紫的全才，和我的新女团一起，好好地给公司赚钱。这对一家娱乐公司来说可是好事情啊，你还得感谢我才对。
笃笃笃……
“社长，您找我？”
“昨天的事情办得不错，坐吧。”
……
回到公司，已经到了中午时分。硬是被沈昌珉推着进了食堂，徐志晟满脸无奈地坐在角落里。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大家都是艺人，绯闻这种事大家都见多了，没人会真的在意外面的传言，完全不需要觉得尴尬。”
看着面前侧着脸吃饭的师弟，沈昌珉摆出一个“放宽心”的微笑。
志晟还是太年轻了啊，虽然具备出道的实力，但毕竟还不是艺人，有些事情还不习惯，慢慢来吧。
“哦……”
好像确实是这样，自从进了食堂到现在，除了日常的问好交流和调侃以外，也没有谁真的把传得满天飞的绯闻当回事来问他。
但徐志晟不知道的是，这其中并不包括坐在练习生区的裴珠泫、姜涩琪，以及和少女时代坐在一张桌子上的郑秀晶。
练习结束以后，f（x）队长victoria非常体谅被姐姐喊去问话的郑秀晶，让郑秀妍领走了她。
午餐时间人来人往，但凡是想要拿着绯闻和郑秀晶开两句玩笑话的人，都在看到了坐在郑秀晶旁边的郑秀妍以后，把已经想好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并不是victoria不关心郑秀晶，而是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就做不到郑秀妍这样的效果。
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午餐，郑秀晶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
有姐姐在，很多人都知趣地现在不和自己多言，这让自己轻松了很多，但是也有了很多的空间可以“胡思乱想”。
你对志晟是什么想法？
郑秀妍的这句话已经在自己的脑子跑过来跑过去，不知道绕着自己的脑袋跑了多少圈了。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地想去做那件事。
作为一个出道四年、已经需要公司里所有练习生去仰视的大前辈，郑秀晶不是不知道这么做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她还是那么去做了，做得干脆利索，毫不犹豫。
从小到大，郑秀晶都是活在蜜罐里的人。
父母的疼爱，让她从小就过着舒心舒适的生活。
六岁的时候就被公司发掘，十二岁进入公司训练。
不管是练习生，还是出道以后，郑秀晶都在姐姐的关照下，一路走来，平平坦坦，远没有像其他练习生那样艰辛。
尽管她从来都懂事且自制，但一帆风顺的经历也让她在亲近的人面前，会对自己喜欢的事物表达出不加掩饰的喜爱。
认识徐志晟三年半了，不知道多少次从他手里“抢”东西，吃的也好用的也好，还是一次一次让他把自己中意的、他的歌曲送给自己也好。
每一次，徐志晟都很温和地让着她。
不管她什么时候冒出来点小脾气，徐志晟都像哥哥一样包容她。
出道以后，成绩不好，她不知道私下哭出来多少眼泪。
是徐志晟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劝慰她，支持她，给她建议。
那段让她觉得灰暗的时间里，不管什么时候她打电话过去，徐志晟都会认真地接起电话，温柔地对待她的每一点沮丧和委屈。
在她有了成绩，有了那么多“一位”以后，徐志晟没有像很多人那样流于形式地祝贺她。
每一次都是继续鼓舞她，给她打气，告诉她不要放松、不要骄傲。一直等到没有行程、可以休息的时候，再用自己不多的收入带她去吃一些她很中意的美食，认认真真又简简单单地祝贺她，然后开始唠唠叨叨地说起她的身体健康问题。
“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生气或者不耐烦的样子。”
有的时候，她想起来姐姐说的这句话，甚至会故意做一些惹人生气的事情，想看看徐志晟是不是真的会跟自己生气。
可是，徐志晟从来都是一副好脾气。
不只是对她，这个人好像对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是这么好。
不过，郑秀晶也不是没有见过徐志晟生气的样子。
那次录歌，她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还有一次，去旧址大楼看望朋友的她不巧被anti粉认出来堵在路上，是训练得已经筋疲力尽的徐志晟，扮成她助理的样子，跑到她身边，把她护在身后，强势地赶走了那些人。
每次想起来徐志晟的时候，似乎都是好的记忆，好的心情。
就像那条她非常珍惜的围巾，柔柔地贴在肌肤上，挡住寒风，全都是温暖。
昨天晚上，看着那双疲惫的眼睛，郑秀晶就突然很想帮着推他一把，替他做一次决定，哪怕最后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怪到自己头上。
想到自己面对他的那些画面，是他的包容，他的爱护，他的关怀，他温柔的笑容，也是他送给自己的围巾。
想到他在公司里两难的处境，他在公司里困顿不堪又强振精神工作的背影，是他的隐忍，他的为难，他的艰苦，他违心的“机敏玲珑”，也是他有时光彩黯淡的眼眸。
一边的画面是自己的“折腾”，一边的画面是公司的折腾……
这是我郑秀晶的，凭什么要我眼看着你们把他折腾成这样子。
这句话在昨天划过脑海的时候，郑秀晶甚至没有多想这句话哪怕一分一秒，就开口问徐志晟要了那首歌，就拿出手机找到了自己的经纪人。
而现在，自己一时冲动，把想做的事情做了，却是徐志晟在承担后果。
不管是像姐姐说的那样，承受李秀满老师的不满与惩罚、在经纪部那些人面前保护自己，还是被自己的唯饭们疯狂攻击，等待着不知结果的、社长的安排。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的眼泪从小就很少很少。
可是，在沈昌珉前辈推着徐志晟走进食堂，她远远地看到徐志晟受伤的嘴角，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同样忍不住的还有姜涩琪，不过姜涩琪忍不住的是一股无名火。
自己崇拜的人和自己关系很亲密的姐姐，时隔多年重逢，这让她很开心。
然后她又发现了这两个人好像相处得很亲近，这让她更开心。
她很希望这两个人能在感情上产生点好的结果。
可是，她后来发现，徐志晟在感情上就是个呆子。
写抒情歌的时候明明灵性得让人觉得像个老手，可生活里却呆得能把她气晕过去。
而且，这个呆子不只是对裴珠泫很好，他对自己也很不错。
连带着对朴秀荣和孙胜完也很关照。
最后，她发现，这个呆子对待身边所有的女性朋友原来全部都像对待金世正一样，或者说是像对待妹妹一样，无论年龄大小。
哎呦！好气！
这个呆子这样都已经够气人了，面前这个本来失魂落魄，却在远远看到徐志晟背影以后又变得满脸担心的姐姐，同样气人。
总是小心翼翼的，你就不能稍微大胆一点吗？
现在倒好，绯闻都冒出来了，还说得有模有样的。
要是假的，那就还好。
要是真的，那你这个对手也太强了点吧。
姜涩琪看看面前有一口没一口吃饭的裴珠泫，又看向艺人区里的郑秀晶，愤愤地把一大勺怎么吃都吃不饱的蔬菜沙拉送进嘴里。
今天的蔬菜沙拉，依然是那么不好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