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的歌声

  “这个李明翰怎么会想到邀请e去试镜？”

  坐在企划部长办公室里，陈怔赫有些烦躁地敲了敲额头。

  作为企划部的实权部长，像这样的事情他都是可以先做决定，然后再去集中汇报的。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难办。

  因为，这个e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倒不是因为e是那位“教父”爱重的学生，这是一家商业公司，人情不会大过利益。

  公司里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e是“练习生的标杆”，这是一个有实力的人。

  看在那位“教父”的面子上，公司给他发过两支音源，在得到了社长的授意后，文件还是从自己手下批出去的。

  那两支音源，并不是代表公司想要推e。

  而是那两支音源，并不适合目前公司已出道的艺人。

  所以，就“顺水推舟”让e录制好发了出去。

  反正，公司不会花哪怕一分钱去做宣传，那两支音源产生的任何收入也都会分毫不差地进入公司的账户里。

  没想到的是，那两支音源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势头强劲地杀进了音源榜单的前五。

  不只是自己吃了一惊，就连社长都专门把e叫去办公室谈了话。

  然后告诉自己，这个人不能放走。

  后来，还破格让e这个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制作人，参与了f（x）两张专辑的制作。

  就是因为这样，到底是一直把e放在音乐制作部里，还是另有别的计划，陈怔赫一直都拿捏不准社长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尽管他这个部长是社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现在，又冒出来一份“演员试镜邀请”。

  陈怔赫明白，e与音乐制作部里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作曲家，他身上的可能性太多了。

  而且，这个人一直都存在于社长的视野里。

  所以，陈怔赫现在并不能自己做出决定。

  目前，公司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致美丽的你》这部电视剧上，陈怔赫并不认为公司会分出多余的精力到别的地方。

  这部看起来剧本平平无奇、有线台小成本制作的电视剧，还是和《致美丽的你》同期放送，这不明显是“炮灰”嘛！

  大概是想让傍上“s”这条大腿吧。

  拿起桌子上的那份“试镜邀请”，陈怔赫拨通了社长办公室秘书的电话。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少女时代练习室里，其他人都在吃外卖。

  只有tiffany和徐志晟对着手机里的综艺节目一阵阵傻笑。

  少女时代九个人和徐志晟关系都挺不错的，毕竟是一起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那么多年的交情，徐志晟的性格人品又都很好，自然也就亲近很多。

  如果要说关系最好的，那自然就是jessica，放眼整个公司都只会是jessica，亲姐弟也不过如此。

  但是，如果要说最投缘的，那就是tiffany了。

  徐志晟大气爽朗，tiffany憨厚耿直，两个人很投缘，就差“称兄道弟”了。

  而且，徐志晟脾气很好，愿意陪着她们一起疯。

  这十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可以当成是一个男团。

  喊着“女王万岁”，徐志晟低着头进了少女时代的练习室。

  但是，并没有被郑秀妍“批评”。

  只是叫他和郑秀晶一起来吃饭。

  看到那个吉他盒子的时候，郑秀妍就什么都明白了。

  都不用过脑子去想，一定是自己的妹妹私自跑过去，然后徐志晟“背黑锅”。

  这样类似的剧情，她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进入公司以来，自己的妹妹不止活在自己的庇护下，也活在这个人的庇护下。

  “宠上天”，大概就是如此吧。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徐志晟了，作为最大势的女团，少女时代的行程一直都是满满当当的。

  而且，自从自己出道以后，徐志晟就刻意疏远了一些。

  因为，怕给自己惹麻烦，被公司处罚。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

  少女时代已经重要到了可以让公司“妥协”一些的地步了，她们可以有限度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了，甚至在某些事情上可以让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商量着来。

  更何况，这个“练习生的标杆”是最让公司放心的类型，那么多年过来，要是能发生什么事早都发生了，哪会等到现在。

  所以，自己这个弟弟才慢慢在自己的“命令”下，恢复了原本的相处。

  说起来，她很“佩服”徐志晟。

  自己的妹妹和自己一样，都是非常有个性的人。

  但是，徐志晟却能让自己的妹妹在该严肃的时候完全听话。

  有的时候，自己都不一定完全能办到。

  “大发……这阵容，公司这次真舍得花钱。”

  看着《致美丽的你》剧组的演职人员表，郑秀晶都有些惊讶了。

  在这部电视剧上，公司毫无保留地展示出了对影视市场志在必得的架势。

  “还让我和onni一起唱ost，啊……还有泰妍onni、智敏前辈、sj、shee……公司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派上场啊！”

  看完整张演职人员表，郑秀晶神游了一会，然后瞪大眼睛看向徐志晟，“志晟oppa，你是不是要给这部电视剧写歌啊？”

  整个练习室都安静下来了，连看综艺节目的tiffany也不傻笑了。

  “没有啊，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徐志晟挠了挠头，又懵又愣的样子。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连徐贤都把手里的书放下了。

  郑秀晶的脸上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怒色。

  “这么大的制作，公司几乎全员投入，居然一点机会都不给你？！”

  本来以为发了两支成绩不错的原创音源，给自己的组合作了两次曲以后，徐志晟会慢慢被公司重用起来。

  结果，在自家公司投资的这么一大块蛋糕面前，徐志晟连一点面包渣都分不到。

  “我是后辈嘛，很正常，没什么。”

  徐志晟摆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看不出一点阴影和杂质。

  “就凭你在underground里的名气，也不该一点点机会都分不到！”

  对于娱乐圈来说，有实力不一定能红，有人气才能红。

  人气始终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虽然那是一个“地下”世界，可是年轻人们才不会管那么多，喜欢就会去追捧，热爱就会去欢呼。

  这也是为什么e的两支音源能在公司不给予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进入音源榜单前五。

  凭实力吗？

  确实凭实力，实力也真的不错。

  只凭实力吗？

  不可能，人气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这么一个公司要动员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明显要“大动干戈”的大蛋糕里，有人气的e多多少少也应该能分到一筷子奶油才是。

  不过，生活里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创作对于一个音乐制作人或者一个作曲家来说，就是一件平常的日常工作。每天会花一些固定的时间，坐在乐器或者电脑前，一点一点地写而已。不管想到、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大部分音乐都是以一种非常正常的状态创作出来的。如果不能保持对自己创作的一个冷静和理智的态度，几乎是无法创作出高水平作品的。

  这不是一份完全靠灵感的工作，而是靠自己的音乐理论知识去先设计一个主题、动机、材料之类，然后将它延展下去，最终成为一个篇幅适合、有逻辑、有听觉趣味的作品。

  所以，严格地说，这是一份枯燥的、每天都在被消耗大量精力的工作。很多人都会在工作之余，不去刻意接触音乐上的东西，因为每天的工作就是面对无休止的音符，休息的时候反而不愿意接触它们。

  能让一个准idol踏踏实实地转型成音乐pd或者说是作曲家，徐志晟付出了多少，她们都明白。

  现在，这个人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连一点机会都得不到。

  这个人并不是一个自由音乐制作人，他是和公司签了正式合约的，他的所有合约内涉及的商业向作品都会受到公司的管理。

  他固然可以在underground里呼风唤雨，但那终究不是一个能为他这么一个非自由音乐制作人带来多少收入的地方，了不起是搏个在年轻人们里的名气，再赚一点外快，补贴补贴生活。

  他也不能像自由音乐制作人那样，去别的公司给自己找机会找工作，也不能自主地接受其他公司的邀约。

  更何况，s公司在音乐制作上是出了名的排外，孤高又自成一派，一般其他娱乐公司都很少会向s公司买歌。

  所以，他最大的收入来源还是在s公司。

  音乐制作部并不是一个庞大的部门，就那么些人而已。

  他现在却在这个堪称“全员出动”的时候，连敬陪末座都算不上了吗？

  他只是一个因为意外而产生的、急需很多工作来给自己打基础的年轻pd，而不是那位“教父”。那位“教父”就算现在立刻封笔，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和名声。

  郑秀晶的怨懑，少时的沉默，不是毫无理由的。

  “也许公司是有别的安排吧，说不定少女时代的下一张专辑里就有我的作曲呢？”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有用，只能保持耐心。

  现在等待，是为了以后不需要等待，这个道理他明白。

  “别担心我了，现在整个公司都在忙着这部电视剧，等之后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机会吧。”

  这个人总是这样，不会让人在他的脸上看到一点阴霾。

  起身打开盒子，取出那把印着“e”的电吉他。

  徐志晟轻快地接上电源，拨弹出一轮和弦。

  “大家现在就先别为我担心了，秀晶也别皱着眉头了。”

  郑秀晶看着徐志晟的眼睛，那一片清澈中洒满了温柔的星光。

  惬意地眨了一下左眼，徐志晟的身姿里满是放松下来后的洒脱意味。

  “我才写的歌，虽然没做完，还只是deo，听一听吧？”

  不给任何人说话的空隙，音响里传出了几分舒缓、几分慵懒、几分轻柔的吉他和弦。

  ——我听到的，雨滴敲打在屋檐的声音

  ——是落入我心田的动听

  ——想起你的告别

  ——发现自己无法抗拒，悸动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

  ——开始想念你

  ——你做的每一件事

  ——宝贝，这些都留在我心中

  ——现在，我动了真心

  ……

  以前在上vocal课的时候，老师们都说，徐志晟的歌声里有着感染人心的情感。

  一首歌词是抒发思念的情歌，他唱出了恰到好处的甜蜜与舒缓。

  整个练习室里的情绪，在他温情的笑容与歌声里，慢慢平复下来了。

  “唉，真是个傻瓜op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