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去做这件事吧”
站在社长办公室，保持着接近70度鞠躬的姿势已经有十分钟了，饶是体能不错的徐志晟，现在也有些快站不稳了。
一大早刚到公司，就被传唤到了社长办公室，听着金英敏不着边际地问着自己的近况，徐志晟猜不到社长叫自己来谈话的意图。
早在徐志晟惊动了俞永镇的时候，金英敏就知道了公司里有这么一个好苗子。
在那起重大练习事故发生前，这个好苗子是在考核报告里被称为“最强vocal实力，具备队长潜质，有资格列入出道企划”的优秀练习生代表。
就连一向眼光严苛的李秀满都对这个孩子赞不绝口。
所以，发生了那样的事故后，到底是让这个孩子在练习生合同结束后离开公司，还是留在公司里另做安排，当时成为社长还不满三年的金英敏，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打算。
2009年，徐志晟的练习生合同到期，这个“练习生的标杆”离开了公司。
虽然很有实力，但是这家公司里不知道出过多少有实力的练习生，已经是管理着整个公司、每天忙忙碌碌的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一个练习生而已，既然走了，那就走了吧。
不过，他随后就接到了俞永镇的会面请求。
说是这个孩子在词曲创作上很有潜力，希望能在音乐制作部给这个孩子安排一个座位。
金英敏知道俞永镇很少会这么直接地夸奖一个年轻人，知道俞永镇很可能会为了这个学生来找自己，也知道俞永镇就算护犊子也不会拿音乐上的事情说假话。
所以，顺水推舟，卖俞永镇一个面子，最后用一份不符合行内常态的5年短约签下了徐志晟。
大不了就当是培养人才了，5年合约，培养不出来就到期走人。
三个月后，徐志晟回到了公司。
整整半年里，金英敏一直都能在音乐制作部的报告上看到这个孩子的进步。
他决定开始留意一下这个孩子。
金英敏擅长的是商业运作，在音乐专业领域里，他并不具备什么才能。
但是，在这家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他最起码还是能准确地判断出一个作品到底是不是成熟的，或者说是不是具备商业价值的。
有些出乎意料的，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俞永镇的这个学生确实是一个人才。
于是，他授意给徐志晟增加了一些工作计划。
这个孩子都很好地完成了。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在underground里，e渐渐闯出了名声。
金英敏可不是什么学院派，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专业音乐人，他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会有钱赚，特别是年轻人。
对于underground，他从来都保持着兴趣。
那就让这个孩子表现一下吧……
“诱导”俞永镇主动开口后，金英敏授意音乐制作部把徐志晟列入f（x）正规一辑和改版一辑的作曲计划，又对企划部授意，给徐志晟原创的、两首公司里其他艺人用不上的歌曲发了音源。
就像被按到底的弹簧一样，松开手以后，这个弹簧迸发出了惊人的弹跳。
两张专辑，十个“一位”，两个三连冠。
两支音源，不给任何宣传，音源榜单前五。
虽然不曾亲自深入过underground，但是他也能由此隐隐约约想象出来，这个孩子在那个“地下世界”里呼风唤雨的模样。
太出乎意料了！
与李秀满同样喜欢人才，近几年急切希望能在公司里培养更多嫡系的金英敏，动了心思。
如果只是放在公司音乐制作部的话，那么这个孩子的发展速度就一定不会快，那是一个熬时间才能慢慢出头的地方。
金英敏并不想等太久，看好的人才还是早早抓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又明显不适合放在男团里，公司暂时也没有再推出一个男团的计划，这个孩子的年龄也明显“大龄”。
难道要让他出lo吗？
lo远低于团队，发展难度很大，这是行业共识。
虽然那两支音源的成绩出人意料，虽然他也赞同underground在年轻人心里的地位，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认可这个孩子lo的成功可能性。
看看吴智敏现在的艰难模样就知道了，lo这条路虽然投资远低于团体，但是成功的概率并不大。
发展是要靠人气的，虽然不乏成功的例子在，但是几个人一起搏人气，肯定要比一个人容易。
那难道要让他去做演员吗？
金英敏有些犹豫，这个孩子的外形是不错的，练习生时期的演艺课成绩也很好。
可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这个孩子的vocal实力极为出众。
金英敏摇了摇头，眼下想这么多还有些远。
目前，《致美丽的你》代表了他进攻影视市场的最大野心，这是他志在必得的一场“胜利”，他所有的精力几乎都集中在了这上面。
之前，他还在反反复复地斟酌，要不要在这部剧里给这个孩子加个不影响整体的小角色，来试一试水呢？
衡量了许久，金英敏放弃了这个想法。
《致美丽的你》这部电视剧，不仅必须要成功，而且必须要大成功，他不能有任何“想当然”的想法。
也就是因为反复考虑要不要让徐志晟进剧组试试水，他授意音乐制作部不要把徐志晟列入这部电视剧的ost计划。
不过，这个状况在昨天晚上过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个第一次制作电视剧的李明翰pd是怎么发现徐志晟的，但正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递来了枕头。
剧本平平无奇，有线台，小成本，新人pd，新人导演。
这是一份“入不了眼”的试镜邀请。
他不认为这个剧组能取得成功，不管有没有几乎同期放送的《致美丽的你》，这个《请回答1997》都可怜得像是“炮灰”一样。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剧组连男一号都没有定下来，可笑。
不过，让徐志晟去试一试，却正合适不过。
反正，眼下公司里也没有需要“pde”参与的工作，不影响他进攻影视市场的大计。
收视扑街，这么一个剧组，失败是理所当然。对于“s”这块招牌没有任何抹黑的地方，是这个剧组要找一个年轻的音乐pd去试镜男一号，尽管s内部知道这个音乐pd是有七年练习生资历的优秀练习生代表，是实力派。
如果这个剧组万幸还能取得那么一丁点的成绩，那也是多亏傍上了“s”的大腿。
零成本的稳赚不赔。
看着面前这个恭恭敬敬的年轻人已经有点站不稳的样子，金英敏短叹一声，做出了决定。
一份剧本，一张试镜邀请。
“志晟啊，去做这件事吧。”
大脑一片空白，徐志晟拿起了那份剧本和试镜邀请。
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嘴唇好干燥，喉咙也好干燥。
心跳呢？已经感受不到了吗？
演员试镜……
不再是“地下”，有学院派也会正眼观察的镜头，有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舞台。
已经做好准备要在音乐制作部慢慢熬资历了。
已经做好打算要天天埋着头对着音符，一直到成为一个老头子。
不是还想着过一阵子休个年假回家去看看吗？
不是还说打算从今年开始就不管身材，哪怕吃成一个胖子也要把之前练习生那些年欠的都吃回来吗？
现在，这算什么……
一股巨大的心酸无法抑制地涌上鼻尖，涌上眼眶，然后撕扯着内心。
徐志晟这副“表情管理”失败的样子，让金英敏扯动起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有些语无伦次地告辞后，恍恍惚惚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徐志晟听到金英敏叫住了自己。
“志晟，你练习生合同到期后，到再签合约之间的那三个月里，你在做什么？”
“当时，老师劝我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认真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
“所以，我就回了一趟釜山。”
有些玩味地敲点着办公桌，之前还对徐志晟的使用有些犹豫的金英敏，感觉自己好像要知道俞永镇的想法了。
“釜山？和父母好好团聚？还是去做别的什么？”
“是，还有老师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在釜山实用音乐学院进修了三个月。”
那位不是总“调侃”自己在音乐上眼光不够好么。
那么，只要会用眼光好的人不就行了吗？
金英敏少见地态度宽和起来。
“去吧，好好做事，给了你机会，就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