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狭路相逢,避让三舍
早餐和昨夜晚餐的热闹气氛赫然相反，子阳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但宛然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让他不敢乱说什么，他只能开口请素冠在早餐后到露台一起喝茶。
宛然慵懒地歪在秋千架上，面对茶几，眼光梭巡着面前的两个人。
子阳眼观鼻鼻观心地泡着茶，慢慢将水倒入茶盅，分放在两个女人的面前，透过泛起的水汽，素冠拿着一本书安静斜坐，看着书默默地喝着茶，一如初见。
也许是感觉太静了，素冠抬起头笑了笑，说了个笑话，子阳很配合地笑了，宛然半眯着眼连嘴角都没动一下；素冠接着又说了一个笑话，宛然扯了一下右嘴角，斜着眼冷冷地盯着素冠，一言不发。
素冠垂下眼脸，喝了一口茶道：这茶不错，你们慢慢喝。
她放下茶盏，合上书微笑着说：我想去附近走走，难得来一次，总得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
宛然冷冷地一言不发，子阳不知说些什么是好，素冠施施然走了出去。
细雨已停，海风微寒，石头小径，蜿蜒曲折，野蔓零露，骋婷摇曳。
烟雾里，一个湖绿色的身影孑然踟蹰，裙裾轻扬……
子阳放下茶壶，看着宛然，皱眉道：你刚才那么看她干吗？
宛然说：我怎么看她啦？我平时就那么看她的，有什么不正常吗？我又不是为了她到你房间来的，我是来看你的，没良心。
那她刚才说笑话的时候，你怎么那么个表情？
什么表情？有什么好笑的？我凭什么要讨好她？我做不来的。
你……子阳一时气结，不知如何说好，伸手抓起桌上茶壶倒了水猛喝了几口。
看着子阳板着的脸，宛然皱了皱眉头，便捂着肚子在秋千上娇吟起来：哎呦，我肚子痛……
怎么啦？子阳说着抬头看着宛然的脸，昨晚的彻夜大战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精神，此刻她的脸庞反而因为一夜的滋润透着一层光晕，就如熟透的水蜜桃般隐隐泛出红来，此刻她眉眼含春，纤手按着胸腹部，娇声嗔道：人家胃疼嘛，你摸摸！
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息窜上胸口，子阳倏地站起来，去了洗手间洗。宛然见他面色不善，便起身跟了过去，子阳看着宛然进来，心头一阵烦躁，便转身一把将她按在洗手间的台盆前……他看着镜子里的画面，镜子里宛然的五官抽搐着，一脸的忘乎所以。
子阳凑近她的耳边咬牙问道：现在胃还痛不痛？
不……不痛了……宛然娇声说：子阳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子阳用力拍了两下宛然，雪白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两个交叠在一起的通红的掌印，宛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对宛然来说，从昨晚到现在，能感受到子阳对自己的迷恋，即使痛也是快乐无比的，还有子阳如此和她纠缠在一起，让她有着一种报复素冠的满足感和昭告天下的快意。
此刻，宛然笑得灿烂无比，她骄傲地看着镜子中子阳健硕的身躯：我是不会输的！我怎么可能输给你素冠？你凭什么和我争？在这个地方，我，宛然，你，素冠，只有一个子阳，任你怎么狐媚如何漂亮，子阳还不是守着我不放？那些肤浅的男人怎么和子阳比？真正懂得爱情的是我、是子阳。素冠，你怎么能和我比？我宛然，怎么可能输给你？
宛然那强大的自信和优越感又重新跃上顶点，她扭过去去柔声说：子阳，我们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好吧？
镜子里的子阳抬起脸来，神情茫然地盯着前面，宛然一接触到他的眼神，笑容不由得一滞，但随即更加绚烂地笑了起来。
素冠，你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回来。
子阳没有作声，素冠，你在哪儿？
循着山间小道缓缓前行，脚下的石头一块两块三块……大大小小形态各异颜色多变，好似一路走来碰到的各种各样的人，面朝地上的一面大多平滑而在地面以下的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去，哪有时间将那踩过的石头翻过来看个仔细？
好久前读过的曲句零零落落撒上心头：想着和他相偎厮傍，知他是千场万场。我怎司空见惯当寻常？恨程途渺茫，更风波零瀼……我这里千回百转自彷徨，撇不下多情数桩……往事后期空记省，我正是桃叶桃根各尽觞……
眼神空空落落地，思绪浑浑噩噩地，脚下不觉被绊了一下，身子朝前倾去，空手一抓，奈何身边无物可依，趔趄一步，便一下跪倒在地。
素冠也不起来，斜签着身子靠着山壁跪坐着，唇边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以为那些石头的表面都是平整的，以为路途都是像第一眼看上去那般安然，可绊倒经常就在一瞬间，绊倒你的石头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只是行路的人没看清而已……
膝盖撞在地上的石头上，这会儿还没青紫，只是有些发红，轻轻一按，痛得眉头一蹙，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走路倒是无碍。
也就是痛几天的事情，过了也就好了。当是一个教训，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好。揉了揉膝盖站了起来，幸亏裙子的长度到小腿，忍着点痛保持正常走路姿势的话，应该没人能看出来。
一座攀爬着青藤的石屋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靠墙边坐在一个矮矮的竹椅上，手里编着一个竹篮，只有半人高的围墙边似打翻了半池秋色，嫩黄的雏菊汹涌蜿蜒，鲜嫩芬芳……
素冠静静地站着、看着，唇边一抹微笑就如刻在她的脸上似的不曾变过一丝颜色。这孤单太美，太静，太平和，让人不忍打扰。
许久、许久，一缕发被风吹起划过她的视线，她屏住呼吸，悄然退开。
小径边上高高低低的石屋里间或探出一张两张脸，好奇地偷偷看着那踽踽独行的柔曼身姿，大多不发一言，像是怕惊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