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误入歧途,皆因轻信
快过年了。
在外许久的哥哥终于回家了。
素冠将两万元钱递给哥哥：哥哥，这是我这两个月的工资加上年终奖，渥丹说明天他会转伍万元给你，你先拿去还给张先生，最近他催我催得紧，我实在招架不住了。
哥哥皱着眉头说：这点钱有什么用？渥丹还欠我十万元呢，算了，他手头也没钱。
素冠大吃一惊：哥哥什么时候和渥丹有金钱上的瓜葛了？
他呀，以前向我借过两百多万，不过后来他卖了房子后还给我了，妹妹，渥丹这人你得上点心。
他……哥哥，你有什么打算？
我和张老板联系过了，也不准备躲他了，省得他一再找你，我告诉他如果急的话，先把房子和车子抵给他。哥哥现在办了一家公司，虽然还没盈利，但前景不错，假以时日肯定会翻身的。我以前也欠过好几百万，花了两年也就还清了，你别担心。你自己要注意身体，爸妈就交给你照顾了，你是我的大后方，有你在，我才能放手去干，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泪水疯狂流下，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和凄惶苦楚终于能够终止了吗？素冠只觉得两腿虚空撑不住全身似的，心却安了下来。
哥哥，这钱你明天就去还了，不要乱花了。
你呢？几块钱都给我了，你自己过年还有得用吗？
我没事，花钱的地方少，有饭吃就可以了。
渥丹刚洗了澡，坐在沙发上，见素冠递过一杯水，他拿过来喝了一口，又一把将素冠拉进怀里。
素冠贴着他的胸口，渥丹的手抚上她的肩，她一动不动，渥丹的手往下，素冠一激灵，便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啦？渥丹皱起眉头问。
你和哥哥之间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素冠低声问。
渥丹的手停住：呃，你知道多少？
你有多少不想让我知道？素冠抬起头问。
素冠，我们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如果能瞒一辈子，那就不用告诉我；如果瞒不住，那不如早点告诉我。
哎……我们也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为了你好才这么做的。
我是那么的相信你，这几年来，我从没怀疑过你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事情怎么会变到如此地步呢？
素冠……那我告诉你吧！去年，我帮忙担保的朋友说要做生意，要我帮他借两百万，我银行的贷款也要还，所以向你哥哥借了两百多万，那时他手上还有钱。后来那个张老板要抽回资金，我就卖了房子还给他了。
素冠推开渥丹，抱膝坐着，看着渥丹的眼睛说：你什么时候帮你的朋友担保的？
十多年前了吧，他是我老婆的堂哥，以前我们曾合伙做过生意，后来散伙了，他当时欠我几十万，说要我再帮他担保一百万到湖北去搞养殖业，我想因为是亲戚也就帮他担保了。谁知他搞养殖又碰到洪水，一下血本无归，又说和别人搞发票生意，我又帮他担保了三百万，以为他能回本，起码也能还我的钱……结果，这家伙竟然是搞假发票，差点被判刑，幸亏没出什么大事情。出了拘留所后又找到我，说有个朋友要和他合伙办废品收购厂，当时他连饭都没得吃，我不帮他的话，我原来借给他的那些钱肯定就没有了，所以又借了一百多万的高利贷给他；后来他又说要做外贸，陆陆续续的就……
素冠叹了一口气：你一个月的利息需要支付多少？
五到六万。渥丹痛苦地抱住了头：这些利息我根本支付不出去，所以越积越多，到最后累债近千万。
素冠一下笑了起来，像无声的喘息。
渥丹看着她，心里突然很害怕，他从没见过素冠如此的笑，好像溺水的人挣扎着想吸进一口气却被水呛到一般。
渥丹伸手握住素冠的手，她的指尖发凉，渥丹嗫嚅着：素冠……我……你怎么啦？
素冠停下笑的动作，看着渥丹，眼神里尽是忧伤，渥丹不敢和她对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你听过止损这个词吗？你知道饮鸩止渴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掩耳盗铃怎么来的吗？
我……
这样一个朋友，没有道德观念，没有经济头脑，没有创业能力和责任感，对一个如此没有投资价值的人，你还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证明他的无能吗？花十几年时间，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只是为了证明你是一个讲情义的人？还是为了证明你有多么强大的自欺欺人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怎么当初会这么笨，就那么一次次地相信了他。
你去湖北看过他的养殖场吗？你见过他发票公司的营业执照吗？他的废品收购厂的合伙人是什么人？他做什么外贸产品你知道吗？
渥丹愣住，除了摇头，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表情。
你什么都不了解，就借了高利贷大把大把地给他送钱，自己省吃俭用到处借钱帮他还利息……你……这是什么智商？
渥丹垂下头，痛苦地捂住脸：现在想来，我真的是很可笑。他就是跑来一番说辞，我就相信了，连见都没去见他的那些什么养殖什么收购厂，哎，我真笨。我老婆也一再劝我别和他来往，好多次为了他的事和我大吵大闹，我觉得毕竟是她的亲戚，她这么一反对，反而助长了我对他的同情，于是就鬼差神使地做出了这么不可理喻的事来，现在追悔莫及……
素冠咬住嘴唇：工作中，你一向稳重内敛，不肆张扬，怎么在私事上会如此轻率呢？
我知道错了，素冠，你要相信我，我当时就想着，反正我和他是在同一条船上了，他若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以前在他身上花的钱也就血本无归了，所以……
所以你就赌一把，然后再赌一把，接着还赌一把……怪不得你那么上心地买彩票，每次买了彩票之后那么急迫地等待开奖。你知道中大奖的几率是多少吗？你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赔钱是因为什么吗？赌徒，你是个彻彻底底的赌徒，如果有可能，我怀疑你会把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押上的。渥丹，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地对待你自己，对待你的家人？
渥丹抬眼看着素冠，哀求道：素冠，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智，我再也不会受骗上当了，你要相信我。
相信？素冠苦笑着：说真的，我好羡慕你的朋友，你……你是如此地无条件地相信着他……
渥丹无语，半天吐出一句话：素冠，我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