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真愚蠢
跪在一边的洛少祎愣了好一会儿，随后叫出声来，不管不顾地跪行过来，一把抓紧了女孩子的手。
“心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同意！”
“王爷，请恕臣妾失约。”
纪婉心掰开被洛少祎紧抓的手，向上面的皇上俯身再拜，语气十分诚恳。
“还请圣上做主，罪妇愿与王爷和离。”
“纪婉心，你新入京城，或许不清楚和离的后果。与皇家人和离，余生不得再入京城，也不得再嫁人！即便是你母家往后有人参加科举，也不得入仕，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皇上脸色沉沉，眉眼间皆是浓厚的杀气，这个女孩子何其胆大，刚刚新婚就要求和离，她是把婚姻当儿戏了吗？
这和洛少祎当初和他描述的那个胆量过人且心思缜密的女孩子有哪点相似？
纪婉心俯身，手掌贴着冰凉的地面，额头触地，低声道。
“谢圣上，罪妇明白这和离的后果，只请圣上应允！”
“圣上，不能让她与林王和离！”
皇后眼珠子微微一转，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皇上。
今日之事，就在自己的猜想之中，一定是五皇子与七皇子合谋出来的把戏，故意让太子中计。
纪婉心这个时候突然提出和离，还不顾被惩罚的后果，这中间一定有猫腻，要知道这个丫头可是好不容易才攀上了林王这根高枝，只怕整个家族都指望着一人升天，鸡犬得道呢，若没有别的好处，她怎么会轻易做出和离的决定？
只怕，是为了保全洛少祎，所以才坚决和离，然后把罪名全部揽在自己头上，即便是自己获罪，可至少可以保全洛少祎，保全洛少祎同时也就保全了自己的母家。
这在目前看来，可就是损失最小的处理方法了！
所以，不能让他们和离，纪婉心不过是一枚最不起眼的棋子，那洛少祎和洛青奇才是大头，如果能牵连到淑妃和贤妃，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后心中主意一定，随后转身看向纪婉心，沉声道。
“纪婉心，你以为和离就能保全你的母家了吗？你跟林王以及七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犯了滔天大罪，还不赶紧把实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只要你说实话，本宫可以替你求情，不殃及你父母家人，甚至，可以将你列为从犯，从轻发落！”
“皇后娘娘在说什么，罪妇听不懂。”
心中紧绷的弦微微松动，纪婉心心底稍安，缓缓抬头露出一丝疑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只是没想到这话是皇后问的。
皇后挑起眉梢，朗声道。
“事到如今，你就不必隐瞒了，林王妃，你若不是心虚，为何此刻着急要与林王和离，急着与他撇清干系？”
“因为罪妇心灰意冷。”
纪婉心抬眸，面色平静。
“本以为这京城繁华精彩，圣上英明公允，天下太平，可是罪妇如今觉得，一切都是假象，这里不是极乐之城而是恶龙深渊，这里更没有罪妇的容身之所，所以罪妇宁愿和离，甘愿受罚，从此远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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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别的也就罢了，这个青城来的小女子竟然敢大胆妄言说京城是恶龙深渊。
皇上怒目圆睁，一下子站起身来，周身腾起一片杀气。
在座众人都吃了一惊，只觉得肩膀沉沉，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洛少祎心中更是震惊，顾不得许多，伸手就要去捂纪婉心的嘴巴。
天子之怒，是要死人的！
可是，已经晚了。
纪婉心挺身跪立，下巴微抬，目光直视堂上的男人，声音清朗。
“纪婉心虽是平民之女，自觉人微言轻，可是圣上如今既然要罪妇言明原因，罪妇便不得不说。”
“很好，你胆子到底是大，既然如此，那你就说！”
皇上本以怒极，可是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梨花带雨，脸色却坚毅平静，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不由心中一动，冷声喝道。
纪婉心握紧手指，逼迫自己与那双寒潭一般清冽的眸子对视，大声道。
“罪妇出身微寒，机缘巧合才得了五皇子喜欢，嫁进王府，没有别的愿望，只愿夫妻恩爱，安稳度日。可是第一次入宫，便中了毒，几乎失了性命，甚至险些被人当成棋子污蔑了淑母妃。”
“今日进宫，罪妇又被污蔑成了与外人私通，几乎百口莫辩，若不是有周津生血书为证，罪妇现在只怕已经被送往慎刑司，屈打成招了。而今幸好有王爷维护，有七皇子拔刀相助，才让罪妇得以自证清白。”
“罪妇深感无奈和恐惧，这京城皇宫王府，实在不是罪妇能呆的地方，罪妇实在恐惧，才来不过两三天便几次历险，险些丧命，罪妇怕继续待下去，便死无全尸，因此宁愿和离。”
这些话实在尖锐，也太过尖锐，直刺得人不敢直视。
皇上眉头紧皱，盯着这个女孩子白净的脸。
向来众人都是顺从他，即便是有不满，也是委婉提出，用词谨慎，可是这个小城出来的丫头，竟敢这样大胆，这样直接尖锐。
她说京城凶险，几次出事情都与她有关，让她几次历险，差点就要成为阶下囚，所以想要离开。
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担心自己出事，所以就要和离？纪婉心，朕听闻你与林王生死之交，感情深厚，原来为了这些事情便擅自做主要和离，你把自己的夫君放在什么位置？这几次事件，都有朕在此主持公道，你有何不满都可以直接提出来，为何要心下愤懑，用和离来表达不满，你把朕这个天子又放在什么位置！”
“罪妇和离，并非只为这个，也因为圣上您，并不公允！”
纪婉心咬着牙，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响雷，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洛少祎一张脸都白了，一边的皇后却悄无声息地笑了。
这个乡野村妇，还以为她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原来只会顶撞圣上，当真是愚蠢之极。
不过这愚蠢，还真是帮了自己大忙呢，今日圣上必定会因为她而大怒，也一定会处置掉这个蠢货，那太子与太子妃的责罚便不会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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